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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我倒没想过,不过经嬷嬷你这一提醒,我倒觉得汤mama之事不过就是一块砖,为的,是引出我崇善院的玉。” 尚嬷点头,道:“老奴是经过风浪的人,为了自保,便养成了许多怪癖,比如说,每天都会在自己屋里地砖缝里撒一些香灰,借以观察是否有人趁我不在偷偷进屋,并且知道进屋之人目标是在何处。故而,翠翠将华胜藏在我枕中的当天我便知晓了。加之三七一直跟踪芳满,得知芳满将偷来之赃物都给了敦睦院的外管事刘千福,而刘千福好赌,老奴猜他定然会拿首饰去典当换钱,于是老奴将计就计,想和王妃好好过过招。老奴一开始没想到秀秀会那么容易招供,所以闭口不言,就是想看看都有哪些人参与其中。不想三爷突然回来,打乱了局面,于是老奴只好放弃一开始打算,开口澄清自己。” 三七一边给尚嬷捶着肩一边奉承道:“干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换做是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凌霄道:“看来那边已经知道,我们崇善院最厉害的就是尚嬷您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您是怎么知道放华胜的是翠翠,又是怎么让芳满去翠翠窗下捡华胜的呢?” 尚嬷道:“很简单,整件事情最关键的便是选什么人去执行,而崇善院最有这个便利条件的,只有翠翠。” 凌霄想了想,恍然大悟:“翠翠负责收发衣裳,最有机会名正言顺地进入各人房间。那芳满呢?” 三七插嘴道:“那就更简单了,我只要故意在她面前假装无心地透露干娘在某片地方丢了只首饰,她自会趁人不备悄悄去找。毕竟,捡别人丢的,可比偷公主的简单多了。” 凌霄彻底解惑,忍不住叹气:“想不到大奶奶竟会牵涉其中,想当初,从帝都来缅州这一路,公主待她可不薄。” 朱赢道:“这不难理解,李延寿自幼被摄去帝都,王爷对他存着一份愧疚的心思,而他占着嫡长子的名分,与李延年又是亲兄弟,会被王妃忌惮不足为奇。孟氏这是在向王妃投诚呢。只不过,从当日情况来看,那枚华胜是由李延年夫妇保管的,又是如何到的孟氏侍女手上?是无意中被偷,还是有意的顺水推舟?这是个问题。” 正在此时,行草从门外狂奔进来,气喘吁吁一脸惶急地禀道:“公主,不好了,王爷要对三爷动家法,您快去看看吧。” ☆、春风化雨 朱赢某处疼痛不良于行,待她挪到王府祠堂时,里面都已经打上了。 李延龄裸着上半身跪在祖宗牌位前,一名侍卫甩着一条长鞭站在他身后抽他,那精壮结实的身上已有十数条血痕,皮开rou绽鲜血淋漓的。 “……从小到大你抽他还抽得少么?哪次顶事了?延庆不在了,我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你还真想抽死他不成?”穆王妃捏着手帕激动地冲李承锴喊道。 李承锴铁青着脸,死盯着一声不吭的李延龄。 文静姝扶着门框已经哭成了泪人。 “怎么回事?”朱赢轻声问站在祠堂外一脸焦色的简书等人。 简书还未说话,那边文静姝忽然转过头来,见是朱赢,几步窜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李承锴那边拖去,一边拖一边道:“你不是公主吗?快去向王爷求个情,表哥都快被打死了。” 她激动之下控制不住力道,将朱赢的手捏得生疼。朱赢本就比她矮小,昨天又被李延龄给折腾坏了,一时竟挣脱不开。 凌霄见状,忙上来扯开文静姝的手,大声道:“表小姐,自古老子教训儿子那是天经地义,我家奶奶连什么情况都未弄清,如何求情?” “妻子护佑丈夫还要讲什么理?我看你根本就是无情!”文静姝看着朱赢气怒交加。 “无理取闹我不会。你会,你去。”朱赢平静道。 文静姝直直地看着朱赢,眼中终是忍不住射出恨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怎如此心狠!” “她自是心狠,便抽死了,也是我琅琊王府的世子,与她大旻公主何干?不过再拜一次堂,再嫁一回人罢了!”穆王妃护子不成,将一腔怨气都撒在朱赢身上,冷着脸满眼讽刺道。 朱赢没有与她计较,说实话她们话虽说得难听,却也没错,眼下她与李延龄的确没多少感情,只要不危及生命,她的确可以视若无睹。 只不过即便是事实,也是万不能承认的,于是她道:“王妃请息怒,夫君的身子我知晓,这样一顿鞭子,大约是要不了命的。” 穆王妃看她不温不火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再刺她几句,那边鞭刑已经结束了。 简书等人忙捧了方才李延龄褪下来的衣裳进去。 李延龄自蒲团上起来,接过衣裳三两下穿上身,后背很快被鲜血洇湿。 他转过身,看着李承锴面无表情道:“我心意已决,抽我多少次也是这句话。府卫若有能耐拦住我的人不让进府,此事便算作罢。”说着一撩衣袍跨出祠堂。 “表哥。”文静姝心疼得不行,也顾不得众目睽睽了,梨花带雨地便要去扶李延龄。 李延龄手一挡,停也不停地越过她走了。 文静姝哽着声息僵在当地。 朱赢暗自叹息一声,早知如此便不来了,害她挪了半天,什么事都没做又得挪回去。 礼节性地向李承锴和穆王妃行礼告退,朱赢转过身,在凌霄的搀扶下刚走了两步,已走出去几丈远的男人倏然回身,看着她不悦道:“走这么慢做什么?” 朱赢咬牙切齿瞪着他:你还有脸问? “我走不快,你先走吧。”她忍了一口气,弱弱道。 男人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像前几次一般撂下她独自离开,反而折回来,迎着一众惊讶的目光,一弯腰就将她抱在了怀中,转身大步往回走。 凌霄三七等人都愣了,穆王妃呆若木鸡,文静姝身子晃了下,差点没跌倒。 朱赢不用抬头就知道吃瓜群众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顿时老大不自在地伸手戳男人铁硬的胸膛,小声道:“放我下来,你受着伤呢。” “且死不了呢。”男人瞥她一眼,冷冰冰的。 好吧,敢情这哥们儿一边受刑一边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着。 朱赢被他那一眼看得打了个寒颤,当即小意地将脸贴在他胸上,像只乖顺的小兽般亲昵地伏在他怀里。 明显示好的动作让男人身形僵了僵,步履未停。 来到和光居,三七这个机灵鬼早一路跑着把张正给叫来了。 张正和药童两人合力将李延龄身上的伤口都敷上药,密密地包扎起来。 朱赢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李延龄上半身被裹得跟个蚕茧子样,偏他还一脸刚正严肃,忍不住便想笑,怕引他不快,便拿本书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