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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道:“我不想喝。” 澹台晋恍若没看到她脸上的抵抗之意,又将碗朝她的唇边递了些许,微微挑眉:“怎么?还要我喂?” 说着,边舀了勺药递到了她的唇边。 看着视线中那勺褐色药汁,苦涩的气味瞬间扑鼻而来,绥晩皱着眉扭开脑袋。 见她撇过头去,澹台晋也不急,微微一笑便将药勺放回了碗内。他漫不经心地拨着碗中的药勺,唇边始终流淌着几分清浅笑意。 耳边不断传来瓷勺与碗壁碰撞的响声,一声又一声,清晰而又缓慢,就宛若敲在她的心间,响得她一阵心烦意乱。 片刻过后,绥晩终于受不了地夺过他手中的药碗,一口气便全部灌入了口中。 澹台晋眉眼舒缓地接过她喝完的药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绥晩一把拂开她脑袋上作怪的右手,扭过头去不吭声了。须臾,一碗蜜饯递到她跟前,绥晩看了一眼便冷声道:“不吃。” 闻言,澹台晋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也行。” 说着,便将蜜饯搁在了一旁。 唇腔之中的苦味还在不断蔓延,蔓延得绥晩只觉得连自己的心都是苦的,她缓缓低下头道:“师兄,如果……” 她明明想说什么,可话才一出口便哽在了喉间,喉间出充斥着苦涩之意,有些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澹台晋微微躬身,手指轻轻滑过她颈间,看着她颈间几道甚为明显的红痕,眸中划过几分浅浅的杀意。 他缓缓收回手,唇边的笑意不减,眸中的温度却是渐渐冷却了下来,早已没有了半分笑意,他淡淡道:“即便我不出手,你父皇也不会放过她。” 澹台晋笑意一敛,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走到了窗前,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窗台。 “皇宫中人心最是复杂,即便是你父皇也护不住你。婉婉。”澹台晋顿了顿,微微扭过头,十分认真地看着她,“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同我回风澜?” 绥晩没有抬头,低声道:“风澜和玥曌又有何区别,我和你去风澜难道就能安好了吗?师兄,你别忘了,你也是皇室中人,我们都……身不由己。” 想到什么,澹台晋的瞳孔微微一缩,敲打的指尖便不由得停了下来,眸中渐起一丝冰寒,他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宫中再如何斗争也插手不到我的皇子府,倘若你不喜欢那里,我们不住偃临便是,反正我常年不在府中,也没人敢说那些闲话,你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澹台晋走到榻前微微蹲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发顶,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温润笑意:“和我回风澜,嗯?” 绥晩垂着脑袋,半晌都没有应声。 良久,她道:“可是,师兄……” 澹台晋已经收了笑意,面无表情地道:“他要真惦记着你,就不会两三个月都杳无音信,就你这出事以来,他可曾让人来看过你一次?可曾给你送过一次信?婉婉……” 澹台晋叹息了一声。 这时,绥晩冷不丁地抬起头,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师兄,你知道他在哪是不是?” 澹台晋一怔。 绥晩眼角红润,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臂道:“师兄,你告诉我好不好?” “即便我告诉了你,你以为你父皇就会让你出宫?难道你要和他坦白你们之间的关系?”澹台晋勾起一丝冷笑,“如果他真的在意你,那就让他自己来找你,让他自己去处理好这份关系,凭什么都是你去挽回,我那么疼惜的小师妹怎么在他那什么都不是了?” 绥晩死死地咬着唇,努力着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落下。 澹台晋一点一点拨下她的手,淡淡道:“除非他自己主动来找你,否则我不会帮你。” 绥晩还想再说什么,手才刚抬起,澹台晋却是一个侧身便避开了她的手。 “我给他时间,如果他不来……”澹台晋眯了眯眼,扯出一抹冷笑,“我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你,和我回风澜。” 绥晩看着他,嗫嚅道:“师兄……” 澹台晋努力别开眼,不让自己心软,可只要一想到她会难过,他就又将视线移了回去。眼见着她愈发低落,澹台晋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烦,沉声道:“行了。” —— 是夜。 开元寺的后院,灯火通明,一条白影默无声息地飘进了某处厢房内。 白青才拔出一点剑来,七星正欲一掌劈去,只听得屋内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本姑娘只是恰好路过,二位不必大动干戈。” 待看清屋内之人之时,两人一愣:“虞姑娘?” 白青将剑按回鞘中,七星也将右手收回了袖袍之下。 白青问:“虞姑娘怎么过来了?” 白衣走到桌边,兀自倒了杯水微尝了口,杯口于指腹间缓缓摩挲,这才漫不经心地道:“前些日子阿沥在我那取走了两株灵苑草……” 听到这个开头,白青只觉着心口蓦地一跳。 “往日里都是小白青去的,这突然换了个人,倒是有些不习惯。毕竟阿沥还是头一回去,总不能怠慢了远客。”白衣随意感叹,顿了顿,继而唇边漫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可惜了我那处药园子,倒是有些怪想念小白青的。” 他就知道,虞姑娘哪是想念他,分明就是想着让他去打理她的药园子。 白青一脸苦兮兮地看着她。 七星忍着笑抖了抖肩膀。 白衣喝完水便放下了杯子,缓缓走到墙边的桌子处,从桌上捡起一摞沾满墨迹的书纸,随意翻了翻,不免啧啧感叹:“容公子熟读经书,这是打算出家了?” 屋内自始至终没有吭声的男子终于从桌后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虞姑娘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白衣挑了挑眉:“欸,容公子这话就说得生分了,咱俩也算过命的交情了,自是有话叙叙旧的。” 白青和七星无语地抽了抽唇角,这话他们都不信,要说这世间谁最怕和他们主子扯上关系,大概就是眼前这姑娘独一人了。 容砚搁下手中的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白衣被他如此看着,也没有半点姑娘家的羞涩之意,耸了耸肩:“你这人真无趣。行了,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我担心路上出了意外,便亲自跑了一趟。” 白衣也不和他打马虎眼了,从袖中缓缓拿出一个紫色玉匣,看了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皱了皱眉,然后才将匣子放到了桌上,推到他跟前道:“你要的药。” 容砚一怔。 手指在匣盖上顿了一顿,这才缓缓打开玉匣,只见匣中静静躺着一株紫色细尾长株,仔细看去,还可以看见其周身散发的淡淡荧光。 容砚的呼吸终于起了微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