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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称呼扣到了头上,比毕喜还要肥胖的身躯弹跳了起来:“毕六!你放屁!我只向你借人,你给了我一群贼!娘子,娘子,真不是我……我没这么大的狗胆,是他!他的人撺掇的,他的贼才是心黑手狠……” 毕喜回了张阿虎一个冷笑,一口啐向他:“呸!毕某大好男儿,怎么识得你这条狗?”这只乌龟到现在还以为能够舔上贵人的鞋吗?毕喜现在可以确定,梁玉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欺骗的人。 【呵,击杀“四凶”的人,能是一般人吗?我们都死定了,哪怕魏正不曾招惹她,也死定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临死何必丢人现眼?】 有了这分明悟,毕喜也不求饶,也不逃跑,将头一昂,冷笑道:“毕某今日认栽……” 梁狱霸翻了个白眼,球杆指指点点:“利落点!门封上,谁动你们打谁!好了,都不动了是吧?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 手里的球杆在空中虚拨了两下:“你,闪开。” 张阿虎恭恭敬敬地闪到了一边,他算见识到了,毕喜比起梁玉那份凶恶劲是真的差了一点。他与毕喜差不多是同一时期在流人里打出一片天地来的,毕喜打人前,还要找个“你硌到我的脚了”的借口,梁玉借口都不用,就直接打。 嚣张。 她有嚣张的本钱。 毕喜在宅中的手下也不过一、二十人,被梁玉有备而来堵门一锅全端了,个个打得鼻青脸肿、鲜血长流。这些都是逞勇斗狠的凶徒,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以楣州现在的情况看,他们也不是能够说服的,那就只有打服。腿骨打断两根的也有,耳朵打出血来的也有。 一顿打过后,满地是血,毕宅安静了下来。 张阿虎弓腰上前:“娘子,这些贼人不捆起来他们还要造反的,这等粗活请让小的来,不敢劳动这些壮士。” 毕喜手下头一号得意的凶徒,反抗得最激烈的那个吐出一口血唾沫来,只觉得张阿虎这只乌龟比梁玉还可恶百倍:“呸!你这个绿毛龟!” 梁玉想了一想,歪过头来将张阿虎看了一看。张阿虎虽好色,此时也不敢想偏,态度很端正弓着腰,等着她的命令。 让张阿虎万万没想到的是,梁玉的球杆呼啸着冲他来了! 张阿虎被一杆打懵了,两眼冒着金星,脚后跟在地上转了半圈,他也很想问:为什么呀? 梁玉这一记只是一个信号,张阿虎与他随行而来的四个健仆很快也被打成一堆。 毕喜大声喝彩:“打得好!”他手下的打手们也跟着一起没心没肺地乱叫:“好!”一个个自己还歪鼻斜眼地流着血,就又乐上了。 梁玉看看都打得差不多了,道:“行了,开门吧。带上这头猪,咱们走。” 王大郎打量了一下毕喜与张阿虎的体型,先将张阿虎揪了起来。张阿虎终于得喘一口气,哭道:“这是为什么呀?”不是来打毕六的吗?不是要做狱霸的吗?毕六最凶,你打他立威就好,难道你当霸王,不得要几个帮手吗?我最恭敬了呀! 梁玉懒得与他费口舌,吩咐道:“去他的老巢,抄了吧。” 【为什么?我本来也不想打你的,你们仨,怎么着也得个大份儿给小先生。不过呢,我不把你们打成狗,别人怎么敢跟县衙递状子?!不将你们法办,此地就不算治理得好了。打人什么时候都能打,移风易俗却是很难的。】 她与袁樵到了楣县之后反而不得见面,彼此之间通信并不很方便,无法做到事事沟通。她也只能“先斩后奏”,并且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事事都跟袁樵请示。她多能折腾呀?那不得把他的小身板儿给累坏了? 梁玉站在马侧,毕喜、张阿虎被押在后面,扳鞍上马时,余光瞥到毕喜往身后某处看了一眼。梁玉才上马又跳了下来,道:“且慢,去搜,一间一间的搜。”毕喜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王大郎很快去带出来一个穿蓝衣的小姑娘。 张阿虎满腔愤怒:“毕六!你对我讲没抓到的!”就是为了抓这一批货,他才不小心撞上了袁樵和梁玉,才有了现在这个惨状。这个小姑娘正是这批货里最出挑的那一个,也是最有心眼儿、跑得最远的那一个。毕六居然想私吞了?!! 毕喜沉着脸不说话。 梁玉慢慢地踱过去看这个姑娘。每个地方的土著在身形、相貌上都有一些本地所共有的特征,这小姑娘从特征上一看就是本地土著。但是每一个种族都有各族都能欣赏的美人,小姑娘无疑就有这种美。她虽然年幼,看起来只有十岁上下,但是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弯月眉,眉眼之间有一股倔强在,是个美人胚子。 虽然张阿虎说的是“抓”,但是小姑娘身上没有绳索,衣饰整洁,头发梳得齐整,丝毫不见狼狈。她甚至没有一点畏惧,又或者被解救的惊喜。即使有,她也很好地平复了种种情绪。 梁玉对她点点头,这姑娘不大像是毕喜能生出来的,她上门踢馆也属偶然,不应该是设好的套儿套她。便问:“你是什么人?” 小姑娘见了她也不怵,大胆地问:“您与他们有仇?” “你是谁?” “我叫美娘。” “被抢了来的?” “是。” 【我看你的心眼儿也不少,跟阿先那个鬼灵精也不知道哪个更淘气。这破地方会说官话的小孩儿可不多,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干活伺候人的。算了,先带走吧。】梁玉道:“那你跟我走吧,咱上县衙,让县令给你找回家人。” 美娘摇了摇头:“我阿爹阿娘都死了。” “那也甭在这儿呆着了,这破屋子看着都瞎。”梁玉翻身上马,向下伸出一只手来。美娘对她一笑,既不紧张也不抗拒,伸手借着她手上的力气,燕子一样飞到了她的身前坐稳了。 梁玉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坐姿,大门一开,她当先出来。 门外街上群情涌动,毕宅的门关了,里面乒乒乓乓,好些人躲在自家门板后面,或在巷子拐角的墙角后,焦急地等着进展。一旦门打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平素只见这些个贼打人,几曾见他们被人打? 张阿虎、毕喜这样的人被人整治了,在本地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人们心情都有些激动。有消息灵通些的就说:“这个就是那一位贵人了,听说,京里杀了‘四凶’才流放到咱们这里来的。果然是个大大的好人!” 旁边的人打趣:“你又知道了?” “当然,我二姑的婆家侄儿轮到了去衙里听差,听说的。” “那是好哎,能过个痛快年了。” “咱们新年能不能过好不知道,只要这群砍头贼过不好,我就开心了。” 梁玉耳朵一动,心道,这方言我还是听不大懂,还是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