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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她觉得舒服。因桓琚有令,须得保证她还活着,是以这间囚室的一切在她关进来之后又做了些许的改进。程为一特意关照,添了炭盆、换了新的被褥,又送来了几身干净的衣裳,加了张新榻,还给配了一个小宫女伺候起居。 杜皇后非常的不习惯,往常伺候杜皇后穿衣的宫女都有两个,何况其他? 然而杜皇后也不抱怨,她仿佛是笃定,自己依旧会回昭阳殿做她的皇后,朝臣们因为礼法终究会与桓琚相抗。就像当年立太子的时候一样,凌贤妃再有宠,桓琚再疼爱幼子,还是要被按着头“立长”。 【待我出去,一定一切终将重新导入正轨。】 黄赞与袁樵头一回到秘狱,心中好奇,却都不敢东张西望。黄赞心道,这秘狱较之外面监狱安静了许多。 秘狱的大门再次打开,杜皇后听到“圣人遣使者前来”的时候,依旧抱有希望,她等着自己回到昭阳殿的诏命。 黄赞在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到来,并没有进杜皇后的屋子,而是在庭院中宣读了废后的旨意。 杜皇后听到说她“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怎么可以这么说我?!”【2】 严礼觉得她很奇怪,难道这些你都没干过吗? 两人对杜皇后的话充耳不闻,将诏书往小宫女那里一递,严礼慈祥地说:“圣人仁厚,您还可以在这里生活。”把个德妃毒死了,把个贤妃也坑死了,圣人还让你在宫里住,按九品的待遇供给,对你够好的了。 杜皇后问道:“难道朝廷上再无股肱之臣纠正圣人的过失吗?” 黄赞道:“杜氏谋逆,圣人有何过失?” “谋逆?”杜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杜氏一门忠烈,怎么会谋逆?是大娘!她……” “袁樵!”黄赞大声叫着袁樵,打断了杜皇后的话,让她再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怎么给圣人回? 袁樵应声而出,朗声道:“杜庶人,杜氏谋逆证据确凿。妄议储位,谋害公主,隐田、精壮、军器监监守自盗,皆有明证。令堂挟毒药进宫谋害德妃,从犯业已落网。没有什么忠烈,只有辜负圣恩的逆贼。” 什么都没有对于品德的否定更能打击到杜皇后,杜皇后抵死也不肯承认:“这一定是小人作祟!” 黄赞与严礼对望一眼,都不打算再跟这个女人说话。黄赞心道,她疯了。 严礼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杜皇后,这个曾经母仪天下的女人,连发脾气抗议都是那么的死气沉沉。她甚至不会跺脚,不会伸手揪打使者,她就那么站着、说着。只要说的不是她爱听的话,别人说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依旧重复着杜氏无罪,重复着圣人被蒙蔽,重复着冤枉。 【竟是这样一个人,尊贵了二十年。】严礼觉得这一切太荒唐、太可笑了! “走吧,”严礼说,“锁好门。”别放她出来了,被人看到了丢脸,丢天下的脸。 袁樵最后看了杜皇后一眼,他以为自己会品尝到胜利的喜悦,结果并没有。心头的怒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只剩下狼藉的灰。【我们竟是因为这样一个人,才经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在她被圣人厌弃之前,竟然无人能奈之何。真是可笑!因为这样一个人,多少人打破了自己的原则,真是不值得。】 废后不是喜事,然而几个人绝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以一种荒唐的心情去向桓琚复命。桓琚诏令下了,便不在意此事,摆摆手:“你们也辛苦了,给你们两天假。” 黄赞往程为一那里看了一眼,只见这个老宦官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桓琚心情不好。黄赞即带头谢恩,不敢表示自己情愿不休假,愿意多多为皇帝效力。 桓琚目光沉沉,危险地盯着他们走得一个不剩,才对程为一道:“去,把淑妃请来。不要带丰邑。” 第85章 梁家三哥 桓琚传了话来, 李淑妃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淑妃拎着常用的念珠登上了步辇往两仪殿去。 柳树新抽的点点嫩芽在红墙的映衬下一如往昔的惹人怜爱, 李淑妃却早已没了年轻时悲春伤秋的心情。一颗数珠在手里捻晃了一刻,也没有能让她的内心安宁下来。前来传旨的是程祥, 这小宦官才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不过十岁, 如今也算是独当一面了。 世事都像这个小宦官, 看似还是原物其实一直都在变。【真是老了, 想的越发的多了,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消应付过这一场,依旧回我的宫里去抚养阿鸾。难道还要妄想自己可以入主昭阳殿吗?】李淑妃有些想笑, 瞧这小宦官脑袋压得这么低, 这么的恭谨,仿佛在迎接新的六宫之主似的。满宫上下、满朝上下, 做此想的人又有多少呢? 【不可能的啊。我须警醒自己,不可作这等妄想, 以免招致杀身之祸。】李淑妃再一次的提醒自己。 在李淑妃沉思间, 步辇于春光之中摇晃到了两仪殿。 两仪殿也还是那个模样, 李淑妃提起念珠,缓缓拾阶而上。 桓琚打量着这个不复轻盈的女子, 他与李淑妃曾有过许多欢乐的时光。此时两人却难以再拾旧日的情爱,有的只是风暴过后的相濡以沫。桓琚点点手边的座位,李淑妃不声不响地坐了过去。桓琚与李淑妃静坐了一阵, 才说:“都死了。” 李淑妃也说:“是啊, 就我没死。” 两人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桓琚甚至在想,【如果当初立的皇后是他……】旋即打住了这个危险的念头,【往事不可追。】李淑妃垂下眼睑,轻声道:“圣人想问大娘的事情?” “唔。”桓琚早做了个决断,事到临头却又露出了迟疑的样子来。 李淑妃唇角一翘,眼神里也带着点嘲弄,挑眉看向桓琚:“我竟不明白圣人还在犹豫什么?大娘首告杜家,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公主与驸马离婚也是应有之义。至于其他,哪里值得拿出来在两仪殿里说?” 桓琚失笑:“我还道你年轻时的脾气都收了,唔,还没盖严实,又漏出来了一点。” 李淑妃也笑了:“我知道圣人想说什么,也知道您想问什么。要不是察觉这事儿不对,我又何须向圣人说大娘的闲话来?可这事儿,对咱们家来说就不是件大事儿,掩了算了。”公主养面首,打李淑妃小的时候就常听说,那算大事儿吗?驸马造反、公主驸马离婚,哪代没有呢?公主再婚、三婚的都有,等事情凉了,依旧还能选个不错的驸马。拿出来叨叨个什么鬼?还嫌皇家这二年闹出来的事情不够丢人的吗? 桓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