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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礼的帖子也很奇怪,是邀梁玉见面的,还说越早越好今天最好。这个就更奇怪了!他们两个,一男一女,有什么好聊的?萧礼的年纪够当她爹了!话虽如此,梁玉还是决定见一见萧礼。 地方是萧礼定的,大概是顾及到了双方的性别、年龄等等的原因,萧礼表示他随后会与夫人一同拜访,但是请梁玉安排一下,希望可以单独见一面。 安儿道:“来人还在外面等回信呢。” 梁玉便回了一帖,写的是,既您想给夫人惊喜,我一定招待她听书看戏吃烧鹅。 晚场的时候,萧礼显然是早退了一点,携夫人过来听书。梁玉对陆氏道:“傍晚最热,别与他们挤了,不如就在我这里,后面临水的地方叫他们再加演一场,如何?” 陆氏笑道:“当然是好。” 梁玉往陆氏脸上看了一看,凑上前低声说:“我妆台在那儿,您去补补妆?”陆氏双掌在颊上一按:“哎呀,我这就去。”带着侍女去了梁玉房里,梁玉对阿蛮使个眼色,让她跟着去,自己却说:“我再去安排一下,您不必着急。” 出了后宅,萧礼正等在老君殿里,跟老君像对着发呆。梁玉轻轻移步,未及行礼,萧礼已转过身来,指着蒲团:“坐吧。” 反客为主? 梁玉在另一个蒲团上坐下了,说道:“不知道您有什么指教呢?” 萧礼无暇维持他良好的风度,他太累了。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纸来递给梁玉:“炼师看看吧。” 梁玉就着夕阳的光,打开了这一叠字纸,看不几行脸色微变。这是穆士熙管家的供词,他承认自己根本不是去追查穆士熙被便的文书的,因为穆士熙根本没有文书失窃!越看下去越心惊,这都是史志远干的?【萧礼来找我干什么?史志远在他手里了?】 史志远何止是在萧礼的手上呢?下面是史志远的供词,那一笔字,梁玉看着十分的眼熟,只是这供状写得很有些春秋笔法,是他失言说了一个投书的办法,根本没有提到穆士熙。然后吕娘子找他干一件大事,以便邀功。梁玉将纸边都捏皱了,脸上却是苦笑,史志远还真是没有坑她。 史志远为了将自己摘干净了,当然不敢说是自己起的稿子,他又不知道抄写的人是谁。“我就这么一说”,他当时这样讲,“旁的就不知道了。”他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没有直接供出梁玉,以后有一个万一,还能再改投回来。 萧礼缓声道:“炼师这里有一个史志远,是么?” “是,”梁玉将供词放下,“您来找我,不是崔颖找我,想必是有打算的。” “我较炼师年长,便说几句无礼的话。我掌大理,审讯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也曾外放,见过的世情也不算少。什么样的贼人没有遇到过呢?史志远自敝府被逐,幸赖炼师施以援手才免于倒毙街头,我代家父谢过炼师。其后炼师又救过他一次,都没有挽留。这些我都清楚,只想劝炼师一句,好心不要滥施,该拒绝的时候还是要拒绝的。炼师身边的人有罪,难道炼师就可以幸免了吗?!” 萧礼语气变重了些:“炼师,如今酷吏当道,还请慎重!请不要给小人攻击东宫的理由。有些事,不是你想扛就能扛得下来的。即使是死党,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萧礼先入为主,认为梁玉是策划不出整件事情的。无论是出身、年龄、经历,件件都不可能。梁玉今天表现得十分镇定,是有兴风作浪的潜力的,萧礼不会过份小瞧妇人,妇人里心狠手辣的他见过的也不少。但是这件事,萧礼还是觉得不大可能是她。倒是这个吕娘子,是需要注意的。他认为不是吕娘子主动找史志远,而是相反——但吕娘子也是个不安份的人。 吕娘子天降一口大锅犹不自知,梁玉知道这个时候越帮吕娘子说话,就越会让萧礼怀疑吕娘子,忙说:“她生来坎坷,我会让她舍不得宁静的生活的。” 无尘观短期连死两个人也有点招眼,萧礼不好再逼迫,再三叮嘱,一定要看好吕娘子:“炼师,有的时候,你下不去手会有人代你下手的。小人用起来都很顺手,小人从来不可靠。” 此时此刻,梁玉再没有不答应的。萧礼道:“时候不早啦,还等着烧鹅呢。”他什么珍馐没吃过呢?说烧鹅的时候都有点寒碜。 梁玉低声问道:“那……史先生呢?” “明天就知道了,”萧礼淡淡的说,这一刻,他不是被叫个小名就脸红的阿姣,抽回了供状,一张一张亲自在供桌上的红烛上引燃烧掉。 纸灰如黑色的蝴蝶飞舞飘落,萧礼缓缓地说:“炼师,这里是京师,无边富贵,无限杀机。” 梁玉倒抽了一口凉气,郑重一拜:“是。” 萧礼与陆氏听完书、吃完饭,天也黑了,两人赶在宵禁前回去,梁玉已没了机会去找袁樵,她很担心这一晚上的消息不通,会让袁樵再多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代不必要的代价。观门关上之前,袁樵出现了。 梁玉看到他就笑了出来:“小先生。” 袁樵从马上跳下来:“叔玉。” “在萧礼手上。”&“尸身在京兆……” 两人相视一笑,袁樵又跳上马:“我得走了,坊门要关了。” ~~~~~~~~~~~~ 这一天夜里,梁玉将萧礼的话翻过来覆过去的仔细回忆。萧司空她也见过,也许是萧司空并没有把她当一回事,给她的印象既不深也不算顶好,但是萧礼不同。 【萧家有这样一个人,大概是不会被一锅端了。呿,我这会儿还想这个干什么呢?我根本不是滥好心,其实是坏心。】梁玉忧郁地想,结果差点坑了所有人,真要谢谢萧礼。 次日,书场才布置好,就有京兆府的人登门,客客气气地请无尘观去认领尸体——史志远死了。 即使已有了心理准备,梁玉心里还是咯噔一声——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史志远死得这么突然,就像他坑死了穆家车夫一样。然而梁玉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滋味难言。 京兆府的人这么快找过来乃是因为史志远长得太有特色了,吕娘子跟他们去认尸,衙役边走边小声说:“我们还以为当时娘子说得简单会认不出来,没想到……”吕娘子就说了一个:“肖鼠。” 今天,在一处略偏僻的排污渠里掏出一具尸体来,一桶水浇脸上,对比衙门里报过走失人口的案子,没人想起来在外面写个揭帖让人领尸,就直接通知了无尘观。 史志远已经被清洗干净了,老鼠一样的长相,原本干瘦的身躯近来吃得略有了些油水,以一种生前绝不曾有过的安静姿态静静躺在那里。停尸间里很干净,看尸体的老者拿了张填好的尸格来交给吕娘子:“娘子看看,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