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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怒不能遏,大嚷道:“哪有这样的!难道自己跑去当皇帝了,便要始乱终弃,将我们姑娘说不要便不要了?当初说得好好的,对咱们姑娘那么好,都是假的?男人真是负心薄幸!哼!” 月娘捂住了常百草的口,喝道:“胡说,这话你也说得?” 但常百草的这话,却让卫绾一怔,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肺里猛然间抽进一股凉气,呛得卫绾咳嗽了不止,她一把抓住了月娘的手,“我记得你们说过,如今把持皇宫的,是……是燕王?” 月娘亦是怔住,“是、是啊。” “那殿下,殿下呢……” 月娘更是怔愣了,“是啊,太子殿下呢,难道他不要皇位了?” 一盆冷水浇得卫绾透心地凉,她方才怎么竟没想到! * 夏殊则越走越快,直至出了门,于深巷之中定住,他忽然侧倒过去,扶着墙发出一长串的咳嗽。 几乎要咳出心肺来。 过宣化门,便有一辆华丽的马车朝他驶来,中间坐着的却是崔明德。 崔明德弓腰下车,对夏殊则行了礼,毕恭毕敬,“请殿下上车,奴这便安排殿下,前往河西。” 夏殊则的手压着嘴唇,沉闷地咳嗽着,脸色比方才苍白了不少,他淡淡道:“孤以为,崔公公明是陛下身边的近侍,暗是薛夫人安插于广明宫的棋子,原是孤低看了崔公公。” 崔明德恭谨地垂着面笑道:“殿下是想岔了,奴一直是燕王殿下培植的人,十多年前那个在陛下的碗里投蒙汗药的,也是奴婢。只可惜陛下揪错了人,将奴婢的心腹乱棍打死,反而是死无对证了。” 夏殊则神色淡漠。 他扶着车辕,缓慢地走上了马车。 崔明德忽道:“殿下,沿途风沙大,燕王殿下让奴为您备了帷帽和斗篷,您且宽心去罢。” 里头被踹出来一只木凳,崔明德的小腿被飞出的木凳砸得红肿了,敢怒不敢言,依旧弓着腰,端着鸭嗓道:“启程!” 宫墙尽处,燕王扶着城垛,望着宫车行驶出洛阳长街,身影岿然不动。 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笑声,燕王回头,看了一眼徐步而来的王徵,转身走下了楼去。 王徵却又步步紧逼地跟上,“王爷即将登基为帝,有些隐晦的心思,还是收了最好,省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燕王身体猛然一停,身后的王徵又跟了上来,低笑道:“王爷,楚王多年无子,是因他身子骨不行,那么燕王殿下,身为陛下长子,美姬环绕,也无子嗣,是为何?” 这话如直戳到燕王脸上,他隐隐动怒,回身来一把揪住了王徵的衣领,脸上写满了戾气:“本王已依你之言,将太子流放到了河西。你莫忘了,你的命也被本王攥在掌中,若你敢对太子寻衅,本王必取你首级。” 王徵微笑,不为所动,“岂敢岂敢,太子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爷你振臂一呼,能招来几兵几卒,何况是我了。若非卫绾,你我一辈子也不是太子的敌手。只是臣想弄明白,王爷你到底是在愤怒我以下犯上,还是愤怒,太子殿下竟然为了卫绾,不肯要皇位了,你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燕王猛然松掌,将王徵推了出去,王徵也不使力,整个人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推倒在台阶上,但丝毫都不狼狈,他慢慢地坐起,对燕王笑道:“王爷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这个江山都是你的了。臣王启微,叩拜新帝陛下。” 燕王瞧着,这地上坐着人,真是刺眼。 该杀! “龌龊之人,才将本王对太子的兄弟之情,想得也龌龊!”燕王冷笑几声,挥袖走下了玉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的表兄居然还没有死,这个发展真是又狗血又意外~ 前世一件事,是夏夏和绾绾都没有想到的,绾绾需要知道一下。 第 80 章 卫不疑回来了, 晌午之后,暴雨倾盆, 一直下到近日暮黄昏时, 雨终于停了。 房檐上不住地滴着水, 低洼聚起了一大波雨水, 将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回来的卫不疑的下裳又打湿了, 他拎着衣摆, 到卫绾屋里来讨杯水喝。 卫不疑现在摆脱了太子旧部的身份, 仗着先前的寸功, 勉强有个落脚之处而已。 这屋里便没有什么伺候的婢女,连他好容易回来要喝杯热茶,都要上卫绾屋里来要。 养了三个月,卫绾的气色渐渐好了,也能下地走动, 她常在小院里散步, 在墙角处侍花弄草。 卫不疑端着热茶, 看着院中忙碌的meimei的背影,对月娘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阿绾?” 卫绾头也没回, “方才下了一场暴雨,我的花险些便被雨水打坏了。” 卫不疑忽然笑道:“想起一件事,主公原来是最爱兰草的。” 卫绾的身子僵硬了片刻, 她拿着剪刀的手忙碌不停的素手,便停下了, 修长的饱饮雨露的兰草蔫蔫地垂落而下,将卫绾青绿的如水的裙摆丝绦打湿了,她低声道:“阿兄你知道的。” 她让夏殊则答应半年内不将和离之事说出去,都已快过去三个月了,从这里到河西,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非两月不能到,所以这一个月内,她必须立即动身前往河西去。 卫不疑单手叉腰,将茶盏递还月娘,“可我不爱这兰草,等过些时候你一走,这些花谁来给我照料?到时候都枯死了,你回来的时候,不要埋怨哥哥我么,我看我是里外不是人,不如你拿着花到河西去,看主公是否答应与你同养。” 卫绾抿住了唇,有些怒容。 卫不疑知道这话是禁忌,碰不得,忙打住,走下了台阶去,将卫绾的手牵住,“凉透了,身子没大好,给我老老实实回床上躺着去。” 先前,卫绾为了骗过薛氏安排来的太医,威逼张太医给了她一种虎狼之药,这种药极伤身体,能加大经血的量,使人陷入极度的疲乏和困倦之中,整日里精神恹恹的。从那之后,这几个月卫绾的月事都没有来过,卫不疑虽不方便问,但月娘说起来,情况的严重和艰险他也是听明白了的,因此对这个自作主张的meimei也大为恼火。 真是不怪主公生气了。 卫不疑口吻加重,“日后少雨水天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