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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仰头看了眼天幕。天阴沉沉的,空气中氤氲着水汽,闷热中又添几分湿气,令人浑身难受。想来一年一度的雨季,又要开始了。只是今年,似乎格外的早。 宋嘉平日暮时分才出了书房的门,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径直出了府。 他前脚刚走,宋珩后脚就溜了过来,一手拎着宝贝莲蓉酥,一手递给她一个蒲团:“垫着吧,要不然晚上疼起来,够你受的。” 宋宜不动,他把蒲团往她膝下塞了塞:“你别不信,我经验丰富。你可比不上我,再跪腿就要跪废了。” 宋宜仍旧懒得吭声,他叹了口气,将莲蓉酥的包装拆开,轻轻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听双瑞说,跪了快一整日了啊。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宋宜腹中空着,这家莲蓉酥她又自幼喜欢,当日回陪都前,还想着买些带回去,不想这家生意红火的铺子竟然关门大吉。如今兜兜转转,两年过去,竟然又能闻到熟悉的香味。明明是想念的味道,可她只是轻轻别开了点:“回去吧,一会儿爹回来见着你,又要生气。” 宋珩不肯走,命人搬了个小墩子过来,大喇喇地往她身旁一坐,伸了个懒腰:“管他呢。我就不陪你跪了,白日里守了一天宫门呢,累着了。大哥也真是,不知道给我安排的什么差事,无聊至极,还每天都能见着周谨那张臭脸,我真是天天都想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算了。” 知他开玩笑而已,宋宜懒得理他,并不吭声。他悄悄从侧面去看她,见她眼眶微微还红着,知是哭过,于是打趣道:“该不会是以死相逼要嫁沈郎君,被爹拿刀扫地出门了吧?” 宋宜听他提起沈度,心烦意乱,白他一眼:“你回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宋珩无奈耸耸肩,将莲蓉酥再度递过去:“那你赏点脸呗。劳双瑞跑两趟了,早晨就去买了一遭,没法子过来给你,下午又重新跑了一趟,姐你多少给点面子呗。” 宋宜接过,在他的注视下,很给面子地咬了口尝鲜,却不料,她甫一张口咬下一块,就稀里哗啦哭成了泪人。 宋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起一块一口咽了,眉头皱成一团:“不是吧?虽然还不错,但能好吃成这样?” 宋宜破涕为笑,将剩下的大半块扔回盒子里:“剩下的给灵芝收着吧,我晚点回来再尝尝。” 宋珩瘪瘪嘴,将盒子折好,问:“要不起吧?爹也就说说,还真罚你不成?你走了肯定也没事,不像我。” 见宋宜还是闷闷不乐,他又戏谑道:“要不要我去告诉你的心上人啊,婉婉meimei,当哥的帮你一次。”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宜抓起他方才塞过来的蒲团,往他脸上一盖,宋珩不知这话哪里错了,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冤打,起身就往回走,边走边嘟囔:“就你这脾气,敢娶你的,我宋珩敬他是条好汉。” 宋珩这一走,宋宜再度沉默下来,膝盖早痛得麻木了。她将事情细细梳理了一遍,心内有了决断,沉默着等宋嘉平回来。 夜幕合上,这场酝酿了一整日的雨总算轰然倾下。夏日的雨来得轰轰烈烈,宋宜被浇了个透,裙上的墨汁再度泅染开来,混在四散的雨水中,无声无息地溜走。下人们远远偷偷看着,这在宋嘉平院中,没人敢造次。 宋宜仰头望了一眼天幕,没来由地痴痴笑了笑。 宋珩刚拎着把伞冲过来,就看见这一幕,忙不迭撑开伞冲过去:“姐你不是吧,浇糊涂了?傻乐什么呢?” 他大着胆子伸手去拽她,宋宜却不肯起,两人争执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宋嘉平进了院里,瞧见他俩这模样,将心急之色掩了下去,递了个眼色给宋珩,话却是对宋宜说的:“生爹的气也不是这么个气法,想生病还不容易?” 宋珩得了首肯,果断一把把她拽起来,宋宜腿脚早酸麻了个透,脚下不稳,他忙护住了她,撑着她往廊上走。 宋嘉平默默看她一眼,摆了摆手:“赶紧带回去,她这身子骨,禁不起折腾。” 宋珩得了令,见她不动,使劲拽着她往回走:“姐,赶紧走吧,要不我可就叫人架你了。” 宋宜却如何也不肯走,轻声冲他道:“你先回吧,我同爹说几句话。” “我不放心,”宋珩话刚出口,见她眼神坚定,默默松开了她,往后退远,“那你同爹聊吧,我在一边候着。你快点啊,别一会儿又冻着了。” 宋嘉平以为她又要将白日里那出戏再唱一遍,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料她却只是道:“他说明日会来拜会爹,他素来言出必行,定会来的。爹你不要见他了,算我求你。” 宋嘉平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想好了?” 宋宜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问过他的意思了吗?” “不必了。”宋宜看向他,沉默了会子,问,“爹觉得他更重要?” 宋宜没等他回答,转身往回走,走出去两步,又转过身来,对他深深鞠了个躬:“之前出言不逊,还望爹消消气。” 宋嘉平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宋珩见这阵仗,赶紧上来拽过她就走,连拉带扶才把她架了回去。 她今日并未淋到什么雨,虽然雨势急,一眨眼就将她浇了个透,但宋珩来得及时,宋嘉平也赶回来得很快,时间短暂,她回来泡了个澡,又喝了些药,夜里竟然没有受寒的迹象。灵芝前半夜不敢睡,一直盯着,就怕她夜里又烧起来,好在一直没事,也就放下心来,回了外间睡下。 听见外间没有动静了,她才睁开双眼,静静看向窗户。夜里雨大,门窗紧闭,但她仍能清晰听到暴雨倾盆泼下的声音。 长夜无眠,她枕着雨声,心想,又是一个漫长的雨季到了- 沈度是翌日巳时到的,宋嘉平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沈度同他见了礼,开门见山:“世叔,晚生此来是为着县主的婚事。” 宋嘉平没有半点迟疑,直截了当地回了他:“听宫里头的意思就好。” 沈度一愣,又开口道:“我有把握,刘昶没有胜算。” 宋嘉平默了默,连宋宜都已经知道那句话,他断没有不知道的可能,可是他此来,不是为了推翻之前在此许下的对宋宜的承诺,而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 宋嘉平叹了口气,问:“沈度,你当真不介怀么?” 沈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并不确定他如何得知,犹豫了会,才答道:“我非圣人,自然无法不介怀。入京路上我挣扎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