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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裴家出事至今……也有十六年了罢? 按下骤然沉重下来的心思,她轻声道:“我去请大夫来,你别乱动。” 梁玥走出去数步,床上的郑前才闷闷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单纯发泄不满,还是应答她方才那话。 …… 不过梁玥刚准备推门,眼前门却倏地自己开来。 她手往前推了个空,整个人一下子栽了下去……正扑倒来人的怀里去。 那人连颤都没颤一下,梁玥却是撞得鼻子酸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捂着鼻子起身,正待道歉,却听那人沉沉地笑了一声,“……投怀送抱?” 梁玥那句“对不住”都到了嘴边,又被这话迫得生生地咽了下去。不待她说什么,旁边倒是有一人嗤地一笑,“为了这么个投怀……” 他话说了一半,和看过来梁玥对上了视线,眼中不自抑地露出些惊艳来,剩下半句不觉消了音。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深深地舒了口气,叹道:“怪不得啊……” ——怪不得某个人在门口站了半天,就为等这么个“投怀送抱”…… 就这模样,就得要白站上一年,怕也有的是人心甘情愿……不,应当是要抢破头才是…… 贺随只看了梁玥一阵儿就移开了视线,轻咳了几声,笑道:“美人儿快让让路,我进去瞧瞧我那病人。” 他口中这么说着,心底却暗自叹息:碰见这等美人儿,他连多看几眼都不能,开口就让人“让路”…… 唉~这可真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没法子…… 但凡珍稀药材,一旁总有猛兽守着……要采药啊,也得先有打虎的能耐才行。 ……可惜啊,他这小身板,怕是不行喽。 心里径自遗憾着,绕过梁玥时,却当真是连衣角也不敢碰一下……要是一不小心惹着了那只“猛兽”,脸上挂上彩,可就不好看了。 ——毕竟是同美人儿初见,他还是想留个好印象的。 想留个好印象的贺随,到了床边,还没诊脉呢,先从药箱里拿出几根铁链子来,比先前锁着郑前的那四根还要粗上一圈儿。 郑前一瞧这个就脸绿了,“贺医师,我不跑了,这次真不跑了……我一准儿好好养伤,绝不让您的招牌砸在我手上!” “您放心,这次您不开口,我绝不出这房间一步……不、不,我连着床也不下……” 看得出来,郑前真的是被锁怕了,嘴里喋喋不休,就差指天发誓了。 可惜,贺随全然不为所动,径自举着那镣铐就到了跟前,笑眯眯道:“你这次是打算主动点呢,还是照旧……” 他说着,侧身让了让,露出了后面抱臂站着的赵旭。 郑前脸色更差,比毫无还手之力、被摁着捆起来还要糟的经历是什么? ——毫无还手之力、被情敌摁着捆起来。 或者更进一步……在心上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情敌摁着捆起来。 郑前闭上眼,主动伸了手,方便贺随拷上的锁链,但被锁前,仍不死心地争辩了一句,“我这次真的不会跑了……我要找的人都找着了,我还跑什么啊?” 贺随一怔,似有所感,转头去看梁玥,正见她视线落在郑前身上,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而一旁的赵旭……脸黑得都快滴墨了。 他登时恍然,唇边不觉露出个玩味儿的笑来。 ——这可真是……有意思咯…… 贺随最后也没把郑前锁起来,他又没什么特殊癖好,没事儿锁着人玩儿。 之前那么办,纯粹是这臭小子太难搞了,带着一身的伤,刚刚恢复神志就要往外跑。 从阎王爷跟前把这小子抢回来,可费了贺随不少工夫,还白搭上许多上好的药材。 不管这小子想干什么,他可不待见他这一副去送命的架势。 不过,说这小子难搞,是真的难搞——滑不溜秋得跟着泥鳅似的,稍微没抓住点就能跑了。 绳子绑了,能给他挣断了;换个粗些的麻绳,他自个儿能把上头的绳扣解了;这次换成监牢里锁囚犯的镣铐,他竟然还不知怎么的,能给弄断了,又开了锁。 贺随都开始考虑,这次新换的锁链要是还不行……下一步是是该穿琵琶骨、还是锁笼子里…… 不过,这会儿看见他要去找的人,贺随倒是有些明白他那点执着了。 ——果然是少年人啊……能豁出命去,也就那几件事儿了…… 视线不自觉地往赵旭身上瞥了一眼,却正瞧见他将桌上那锁链收了起来。 贺随:…… 他刚才想到什么来着? ……特殊癖好。 目光移到那美人儿身上,不自觉地带上些怜惜。 唉~美人如斯,却被那么一个禽兽盯上了? ……当真是可惜啊、可惜~ ☆、第54章送你花 没了去找梁玥的这一桩挂碍, 郑前也终于能专心养伤了,其听话程度,简直和先前呈鲜明对比:让喝药喝药,让吃饭吃饭,让躺着不动、绝对连翻身都不来一下的…… 这般下来,伤愈的速度连贺随都啧啧称奇。没过几日,就能下地活蹦乱跳了。 郑前之后也就常驻了贺随这儿, 每日帮贺随上山下水地采药, 也算是报答他的救治之恩。 要是贺随说,他对这臭小子的恩情,可不止是“救治”这么简单——要不是他打发人整日往城外去采药去, 就看着小子恨不得黏在那美人儿身上的架势,早几百年就被赵旭给打断腿了。 不过,就算现在……他觉得,这臭小子也整日都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你这次回来得倒是巧, 赵子阳他刚出城去,得到晚上才回。” 未免自己刚救好的病患又躺床上去,贺随倒是主动给郑前通风报信起来。 ——至于你说,这是为了看赵子阳的热闹? 贺随无辜眨眼:……他可没这么个想法。 那边郑前一听他这话, 眼就唰的一下子亮了,伸手在药篓里扒拉了半天,拿出一个枯枝干草编的笼子来。 贺随脸色当即就不大好, 可别是兔子、耗子的, 霍霍他的草药。 不过, 等他小心地将那笼子拆了,贺随又松了口气,原来是一簇花……还好…… ——好个屁?!谁会把花放在笼子?那花还会长腿,能自个儿跑了不成?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架势,贺随木着脸踹了他一脚,“再不滚过去,天都黑了!” 臭小子!对个野花都这么小心,给他采回来的药草却是七零八落的。 郑前也不在意那一脚,语调轻快地应了一声,小心地捧着那花,一个纵身就蹿到了房顶上,伴着一声怒喝:“给老子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