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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夜半,坐到几乎快入定,他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有消息进来。他看了一眼信息,时间从此就像凝固在他身上,双目瞳孔像呆滞一样。空洞如人偶。第二天,谢眺溜出了小红楼。他径直去了市中心医院。Tini躺着,脸上绑着绷带和纱布,脸上一片青紫。包扎得反常的丑陋。谢眺看了看床板上的诊断书,上面写着大大的脾脏裂伤。面色有些凝重。Tini上次玻璃扎进腹腔已经做过手术,这次从脸上的外伤看就可以知道伤的不轻,尽管收拾过,却还是丑陋又狰狞。他皱着眉想着tini的身体,这时候,tini微微地侧身,醒了过来。谢眺帮他翻身,看他不舒服,发现他的尿袋已经接近满了。就顺手帮忙把尿袋换掉。“怎么会伤这样?”“谁把你打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谢眺着急,话语像连珠炮一样,Tini身上还疼着,麻醉刚消:“是我该的。没事。”Tini不愿意多说,内情是有的,他此刻眼里有些强忍的遗憾。但很快收拾心情,他对谢眺说:“我感染了HIV。”Tini很愧疚,他的愧疚写在脸上,面对无辜可能会被他连累的谢眺,Tini语凝了。“我知道…”“你还记得吗,那天我留了很多血,我记得,那天你的手上,是抱着止血贴的。”“谢眺,对不起。”那一会,谢眺愣了,老久,他心里空得灌满了风。谢眺是走出医院的,漫无目的的走着,上地铁,过小巷子,走过天桥,绕着绕着,发现自己原来是走到原来家边上的麦当劳。他看着那个黄色的大大的M。发愣。旁边有人都看着他了,有谁会在大下午的,站在马路边,看着麦当劳的牌子发呆呢?谢眺推了门,要了一份炸鸡和雪糕。他在幻想乐园时就喜欢麦当劳。麦当劳二十四小时营业,二三十块钱就能吃到大块的rou。一个人吃饭也不会太尴尬,在很多个他一个人下班又饿又累的时候,当他饿得不行忍不住的时候,吃麦当劳。当他觉得生活苦得不行,吃麦旋风。此刻他看着手机页面上的文字:“艾滋病是一种危害性极大的传染病,由感染艾滋病病毒引起。HIV是一种能攻击人体免疫系统的病毒。”雪糕放在一旁化了,鸡翅放在一旁冷了。谢眺呆坐着,然后他打了个电话。齐衡之的电话接不通。第二天谢眺自己去了疾控,他觉得自己很自私,联系不到齐衡之就应该给他发信息啊,给他发邮件啊,找他身边任何谁都好。必须告诉齐衡之他是一个可能的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可是他又是那么的卑劣,想要拖一拖,拖到真正结果出来的那天。也许呢?也许就有侥幸呢?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走不到了。每跨出一步,都耗费着他几乎全部的勇气和力量。然后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的时候,又把他拽进了万丈深渊里。谢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长长的走廊有走来走去的医护,穿着白色衣服。有男朋友陪着来的小男生。还有一群穿着校服的男孩子,他们甚至是结伴来得,背着书包还在一旁说说笑笑。只有他一个人,不像在等结果,像在等宣判,等悬在头顶的侧刀滑下来。拿到阴性的时候,他无意识地眼泪滴到了未干的墨迹上。那张报告被他折叠起来后,放进了口袋里。那夜谢眺坐在窗台上坐到了天明。静谧的黑夜让谢眺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其实从下午医院的长凳上,谢眺就已经,已经听到了那些细碎的,柔韧的,挥散不去的话语。“你看,出了错也不要怪别人,你也有罪。”刚见面时,谢眺就在齐衡之面前出尽了丑。去了南城,因了他,齐衡之被人刁难,当众打脸,背地里难听地非议,以身涉险。在北都,因为齐衡之对自己太好了,好得谢眺生出了一点侥幸,好像他不是齐衡之的麻烦,而是能给齐衡之带来欢乐,被珍视的人。他谢眺就是这样没用的人。懦弱,无争,低贱!整天做一些让人瞧不起,自己也瞧不起自己的事情。酒宴上惹事也是,,在俄国也是,今天也是,放着齐衡之家人的面出丑。他突然很愤怒。那种对自己自身深深地厌恶催动他扬起手,啪一声,响亮的扇了自己一耳光。那是真的疼,他这一张甩得很狠。谢眺脸上泛起红紫色的掌痕迹。他对自己的愤怒是真切。怒其不争,厌其入骨。你看你,什么事情都做得这么烂,装什么无辜。他冷笑着,嘲讽自己。他听到自己对自己说,总是给自己找借口。明明都这么烂了。还硬要把责任推卸给别人。难道你自己不是烂货?他是吗。谢眺问自己,他的胃又开始疼了。绞痛让他不得不弯曲身体。趴伏在地上,匍匐着痛哼。确实,他真的是,烂。谢眺点点头,告诉自己。没有他们身份的鸿沟,没有那些狼狈的往事,探究恶意的目光,他仍是个麻烦。一个沾染上,就会让齐衡之碍手碍脚,丢脸,损失,被议论的累赘。没了难堪,有非议,没了非议,有他的狼狈惊慌,就算这些都没有,他甚至可能染上病,不声不响地害了齐衡之。他甚至丑陋得不敢告诉齐衡之,他那些肮脏的过往,他肮脏的身体,可能让齐衡之也染上疾病。谢眺突然就明白了。扯开了自愿不自愿的遮羞布,他第一次清晰地听到自己心中的回响。看到这个残忍的真相。自己是走在沙漠里,衣不蔽体的人。被命运抛弃,置在荒漠里艰难爬行。他多么多么地渴望,在前方不远处的清泉。可没靠近一点,就会被清泉的甜美滋润吸引,他快干涸的身体已经扛不住那样的诱惑。。齐衡之就是那水。可他没有资格。他有丑陋的手,重重的罪做脚铐,拖得他靠近不得。更何况….他宁愿自己被命运折磨。也不愿意齐衡之沾染上一丝不应当的阴翳。不能让齐衡之受他一点拖累。决定的种子在他心中埋下。谢眺突然想起他以前初中的时候,热血梢头的少年人强说愁滋味,有些偏激的人会拿玻璃或是尺子划自己的手或脸。只为了在自己身上留下一点恋人的印记。一旦恋爱了,就一定要买定情信物,比如对戒,比如刻着对方名字的木牌,结一个同心锁。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