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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去,将她带至客房,为她脱去披风, 又重新给她头上挽了一个花。 “七娘, 王大郎说炕马上就能弄好, 可要过去瞧瞧?” 梳妆镜内的小娘子明眸皓齿, 骨架初成,轻一眨眼,右眼下的泪痣就愈发明显起来, 她下意识用手指拂了拂睫毛, 叹道:“这咸满县的风怎的这般大,我着实不想再动弹。” “七娘习惯就好, 一年十二个月,咸满县总要刮上十个月风。”雪团从梳妆盒里挑了一支珍珠步摇给她别到头上,她余光扫到, 脱口而出, “别用这步摇, 换上一个。” 珍珠步摇已经被别到她的发上,雪团手巧,飞天髻盘在她头顶上方,颗颗珍珠垂落,随她轻晃摇摆,美不胜收。 刚被从豪绅家中解救出来的雪团被她突然发声吓得脸色苍白,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是奴婢的错。” 宣玥宁赶紧扶她,“你何错之有,地上凉,快起来。” 雪团手足无措地重新起身,她扶了扶额看向自己称得上空空如也的梳妆盒,里面就只有两支簪子,一副耳环,剩下的全是发带,也真是难怪雪团会选中这支步摇。 “换个发髻吧,一会儿还要出去,梳飞天髻兜帽不好戴。” 她摩擦着珍珠步摇,脸上神情难辨,这还是裴寓衡在越州送予她的呢,确实不舍得将其戴出去。 微低着头的小娘子,噙着一抹笑,配上雪团为她梳的两个双髻娇俏动人。 最后将其重新放回了锦盒,嘱咐道:“今日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这珍珠步摇,日后我用的时候在插。” 眼见的要入了冬,县衙里阴凉的很,安置火盆都抵挡不住从四处渗进的寒凉,宣玥宁搓了搓手,披上披风走进了自己原先的房间。 王虎正同几个衙役兄弟围在她之前放床之地,那里砌出了一个同床榻一边高的东西,这里的人们管之叫炕,说是冬天到了,烧上一把火,炕上暖融融的,比屋里放火盆要强上百倍。 她走近瞧了瞧,见里面还留有空隙,好奇的问道:“这炕当真有你们说的那般神奇?能抵御冬天严寒?” “七郎,”王虎见她来了,赶紧给她让了地方,指着还没封顶的火炕说道,“冬天没有炕只有火盆怕是要冻出老寒腿来,年轻时看不出来,等老了就全找上了,我们哥儿几个家家火炕都是自己砌的,七郎且放心我们的手艺。” 宣玥宁笑道:“我哪里不放心你们,不过是觉得这炕被你们说的这般好,奇怪怎么县衙到现在还没有。” “那还不是因为以前的县令来了就走,哪里有人会同他们说上这个。”王虎是真把自己当做裴寓衡的人,他的堂弟堂妹现在一个成了裴璟骥的书童,一个成了裴璟昭的身边的婢子,两个孩子的卖身契裴家说什么都不要,全当是养了两个孩子。 知道这是因为郎君看重他的缘故,心里感激说话也不避讳,“都巴不得他们晚上受冻,也体会一下我们的酸楚。” 他说完,跟他一起干活的衙役一个个动作都僵硬了不少,只得对她道:“七郎不妨去裴县令那屋瞧瞧,他那炕砌成晾好,也烧过两回,今晚上就能住人了。” 宣玥宁自然也瞧出了那些人的不自在,当即就应了下来,往他那屋走去。 秋收已过、番薯又全都卖了出去,让裴寓衡惦记的贸易区已经走上正轨,往来商人络绎不绝,宣玥宁不再往那跑后,他连去贸易区的次数都少了。 除了偶尔下乡看看百姓们的生活,为他们解决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剩下的时间全用在了查看卷宗,各种各样的大洛律法被他翻了个遍。 进了他的屋子发现他就站在自己屋中火炕前,反倒让宣玥宁吃了一惊。 听见屋门响了,他转过身见是宣玥宁,那难看的脸终于有所缓和,宣玥宁凑近一看,只见已经成型的火炕表面干了之后布满裂缝。 关键是这火炕全是由土和上干黄稻草砌成,光秃秃难看不说,估计一抹还能抹到土渣。 她伸出手去刚用指头蹭了一下,就沾上了灰,裴寓衡伸手制止住她还要碰一下的举动,“别碰。” 抬眼看他,果然见他脸色铁青,颇有要把这炕扒了之意。 憋着笑劝他,“虽然看着其貌不扬,但好用就行,等铺上棉被也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他眸里竟有惊恐之意,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直接将被子铺上?” 宣玥宁立刻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他是觉得直接将被子放上会脏,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没睡过炕。” 见他脸色更加难看,她出去将雪团叫了进来,问她该怎么办。 雪团说不能直接将被子放上,要先铺上一层不用的布料,再放上一层炕被,才能铺被褥,手脚麻利地就要给裴寓衡收拾起来。 裴寓衡利刃一般的目光扎向雪团,让这个从来到县衙就小心翼翼的婢女差点落了泪来,她还不知道裴寓衡这人不喜旁人碰自己的东西,铺床的东西也不行。 宣玥宁瞪了裴寓衡一眼,将雪团哄了出去,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豪绅家买回了雪团,那可是用来养眼的,不是让他欺负的。 雪团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抱了进来,宣玥宁接过就开始给裴寓衡铺炕,雪团刚想伸手帮忙,就又察觉到裴寓衡吃人的目光。 讪讪收回手,偷偷瞧见裴寓衡注视着宣玥宁,试探道:“七娘,我去夫人那把郎君的被子抱过来?” 宣玥宁正跪在炕上,闻言道:“且去吧,顺便问问夫人,冬天的碳买了吗?钱要是不够,我一会儿过去拿给她。” 雪团赶忙跑走,屋里就剩他们两人,裴寓衡走到炕边,宣玥宁已经爬到了最里面,费力地伸着布料。 他平日要睡觉的炕上,有一个小娘子在上面全身心的为他铺被,心悸的感觉袭来,却让他喜不自禁,一切都是真。 伸出手去同她道:“给我一角,我来帮你。” 宣玥宁怀疑的看着他,他不是最怕脏的,怎的突然说要帮她了? 见那只手一直伸着,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不是口头说说宽她的心,生怕他反悔,赶忙将布料的另一面交到他手中。 两人一起在下面铺了三层布料,才将炕被放上,此时雪团抱着裴寓衡的被褥归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