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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欺负的家,笑意便敛去了。 打发说的尽兴的两个孩子去厨房煎药,他才走到床榻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宣夫人。 宣夫人病的比宣玥宁重的多,那般吵闹都未醒。 宣玥宁也回头,担忧的看向宣夫人,裴寓衡早上出去是要去请医者的,快要到宵禁之时回来,身上却只有药包,可见医者是没请来,轻声说道:“姑母病的愈发厉害了,我们得尽快将她送到医馆。” 医者不来无外乎是裴家没钱请不来。 她将刚刚典当的钱推到裴寓衡面前,自己就留了张单据,“你刚也听到了,我让他们典当了个金锁,你且放心,那东西真是我的,这是付了租房剩下的钱,明日就将姑母送去吧?” 典当金锁那点惆怅,在遇到它能起作用的那一刻就悉数没了。 怕伤到裴寓衡的自尊心,她抿抿唇,用有些发晕的脑袋继续劝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更开心看到你用这钱。” 裴寓衡还保持着弯腰看宣夫人的动作,听闻此话,身子一顿,眼里颇有些不可思议,视线从钱袋上转到宣玥宁身上。 这段日子的磨练,他早已不是那个不知五谷的娇公子了。 最后,他直起腰接过钱袋,听见了宣玥宁小小的如释重负的吸气声,倒是一乐。 “我会还你的,明日不光要找医者,还得找个新住处,这里不安全。” 宣玥宁想摆摆手,奈何没力气,只得道:“裴家养我多年,我身无长物,唯有用这些钱尽心,盼它能带我们度过难关。” 裴寓衡将钱袋复交还到她手中,在她诧异的目光下道:“钱放你这,有需要我来找你拿,你也说了,你是家中一份子,且放宽心,裴家不要抛下你的。” 宣玥宁听不得这话,眼圈就是一热,是啊,你没抛下我,是我抛下了你。 不问原因,只问结果。 是她错的太离谱。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宣玥宁用刚刚恢复的力气,打开那张单据,“刺啦”便将其撕成两半,转瞬就变成了一堆纸屑。 裴寓衡没阻止,毕竟那金锁是她的东西,她自有权处理,只是说了句,“何必,兴许日后还有机会赎回来。” 宣玥宁的手指在那堆纸屑中穿过,“死当,左右也赎不回来,何必看着添堵。” 话音刚落,两个孩子端着两碗药走了进来,接过裴寓衡买来的胡饼,宣玥宁瞧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将其撕了一半,自己小口小口地将半个胡饼咽进肚中,恢复了些力气。 那边,三个人围着宣夫人将胡饼泡在水里,想喂进其口中,可却不得其法,弄了宣夫人一衣襟的水。 叹了口气,她将手中剩下的半个胡饼塞进裴寓衡的手中,指指宣夫人,“你们扶住姑母,我来喂。” 冷不丁被塞了一手温热的胡饼,裴寓衡就见宣玥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宣夫人张开了口,随着她喂食,自己吞咽下去。 喂食的时候,宣玥宁还抽空看了一眼裴寓衡,两道弯眉顿时蹙在一起,“还不趁着热乎吃进去,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还当自己是神仙喝露水呢,不好好吃饭你怎么照顾我们这一家子。” 前世她照顾萧子昂的母亲自然知道怎么让人吃饭,那时萧子昂的庶子就凑在她身边,她得空就得骂他一顿让他好好吃饭。 现在的裴寓衡还是个少年,看见他拿着胡饼愣在那,她一时嘴快就把话说了出去,裴寓衡有个毛病,嘴挑,若是不看着他,今天晚上这顿饭他肯定不会食的。 她忙着喂饭喂药,今日心神又被狠狠冲击过一回,丝毫没注意到现在的语气神态和往日十三岁时,害怕裴寓衡,见到他话都说不利索有多大差别。 裴寓衡攥紧那胡饼,望着她久久没言语。 第5章 第五章 浮出水面 /南珣 三月的越州乍暖还寒,生病的人自是受不得冷。 宣玥宁和宣夫人喝了药后,均出了一层臭汗,两个人缩在层层的衣裳下,呼吸声此起彼伏。 偶尔还能听见裴璟昭的磨牙声。 穷,这个家是真穷,衣裳都要典当完了。 同她在萧府过的锦衣玉食生活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由奢入俭难,她其实也有些不适应,但她心里带着如同偷来的窃喜。 穷不怕,日后她养家,一定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没错,三个,裴寓衡还没弱冠,也不过十六的年纪,他默不作声抗起这个家,她总得替他分担一二。 虽说总觉得自己说要养裴寓衡有些怪,要知道那可是上辈子的宰相,可一想到明明受不得冷、受不得热,睡觉都得点熏香的他,如今就宿在隔壁破木板上,她心里就难过。 总觉得睡在那样的地方是玷.污了他,她得尽快赚钱,让这个家富裕起来。 悄悄翻了个身,她将一直就拿在手中的钱袋拉开个口子,往床铺上倒去,借着月光亲眼看见三百文铜钱堆成个小山。 一枚一枚数过去,又仔细欣赏了一番那张飞票,小心将其叠好又重新放了回去。 想着明日先得带裴寓衡去租房子,大约得花多少钱,然后给宣夫人请医者,这个还得留出日后吃药的钱,新房子布置东西,林林总总,想着想着进入梦乡。 在睡着的最后一刻,她捏着钱袋心想,这郑家总算做了点事,这金锁就当是他们欠她的利息了,日后谁也不欠谁。 一墙之隔,裴寓衡身上还穿着那身宽袖长袍,除了明日要穿的衣裳,其余的全拿去宣玥宁那屋,给两个人盖了。 他们连床被子都没有。 曾经的少年得志,到如今也算尝尽人间百苦。 身下的破木板散发着木头的味道,裴寓衡睁着眼睛,有些睡不着。 往日他都会强迫自己入睡,要是受不得苦睡不着,第二日谁出去找医者,家里又该怎么办。 可今日,在他不在的时候,宣玥宁却站了出来,护住了他年幼的弟妹。 他们年纪小又心思单纯,若是没有宣玥宁,不被拉走也得被吓坏了,哪还能跟他嘻嘻哈哈缠着他。 忙来忙去的,他都忘记跟宣玥宁道谢了。 屋里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