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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尘点头。黄药师的一句话让宋怀尘放了心:“他们都回来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是:“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没能回来。”“胡射城三族混居,城主为魔修,是为平衡正魔两道而设立的一座城池,虽然管理略为混乱,但每年都有大量修士从中经过,或为消息或为秘籍,大家都觉得从这里走,要比深入对方阵营安全得多,没人知道此城监守自盗,在城池地下造了杀人取魂、吃.精气炼傀儡的地堡。多亏天雷将地下藏污纳垢的所在劈了出来,否则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枉死此处。”陆亭云的话是在开解宋怀尘。“吴师弟本想将白简收做徒弟,谁知那孩子死活不肯,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一定要回来。我那师弟性子也倔,明知道白简是个好苗子却不肯说一句软话,把人扔回来就走了。”“阿晚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找到的,问她怎么会在那里,她只说是神仙救了她。”陆亭云没把话说出来,却心知肚明是宋怀尘出的手。宋怀尘继续下一个问题,男人手指轻轻一撇:“那些木偶是怎么回事?”陆亭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脸上露出了特别的神色来:“因为治疗蛊毒,这半年来我未能闭关,修为停留在练气,几乎与凡人无益……我从未想过半年的时间会这么漫长,能让我做出这么多的木偶来。”这话里含着脉脉温情,以两人接触的次数来说,却更近似于挑.逗。宋怀尘:“……说人话。”黄药师没听懂,懒得听下去,拍拍屁股出去熬药,病人从一个增加到俩,他的事多了不止一倍。见黄药师走了,陆亭云凑到宋怀尘面前,扬着张笑脸道:“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你醒啊。”宋怀尘:“说真话。”陆亭云叹一口气,正经了神色:“真话是我把宋兄你当做救命恩人,你一日不醒,我一日不安心。”“这话我信。”宋怀尘道,他的话题转得飞快,“你看上我什么了?”陆亭云反应更快,完全不露破绽,他反问:“宋兄就不对我是个断袖表示点什么?你不知我看上了你什么,为什么却回应了我?莫非——”“你想得没错,我也是。”宋怀尘将茶杯搁下,“如果不是察觉了这点,恐怕你也不会撩过来。”陆亭云一笑:“没错,兵行险着,好歹猜对了。”“所以我回复了你。”宋怀尘看着他,唇角有笑意,眼中却是一片冷清,“我们是同类,所以不用再试探了。”陆亭云闷了会儿,端起宋怀尘用过的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语气难掩失望:“只是这样的回复。”“只是这样的回复。”宋怀尘重复了一遍,“除非你告诉我你有其他理由。”“其他理由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陆亭云复又笑起来,往杯子里添了水,放回宋怀尘手边,“左右日子还长。”宋怀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日子慢慢过着,黄药师慢慢熬药,陆亭云慢慢放血,宋怀尘慢慢能下了床。男人伤得重,恢复得极慢,经脉受伤,他吸收灵气艰难而稀少,境界掉得几乎已经看不见,就比凡人稍微强上那么些。黄药师想方设法改良药方,宋怀尘却慢腾腾的在屋后开了块地种韭菜。为了让蛊虫沉睡下去,黄药师不许陆亭云修炼,后者闲着没事,帮宋怀尘翻土,两个气虚体弱的男人围着一小块地忙活了大半天,出了一身的汗。“种韭菜做什么?”“吃。”修士饮食清淡,韭菜味重,很小就入了山门的陆亭云其实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甚至连“韭菜”这个名字都是现学现卖的。然而不知道这东西什么名字什么味道,都不妨碍他奉承一声:“看来我有口福了。”宋怀尘点头道:“确实是种给你吃的。”陆亭云:“哦?”在他又一次放血之后,宋怀尘上了盆韭菜炒猪肝:“补血的。”在陆亭云的感觉中,整盘菜散发着股刺鼻的香味,很难形容那到底是什么味道,总之就是不习惯。黄药师坏笑着,将盘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下次直接给他炒猪肝,不要韭菜,也别放大蒜。”宋怀尘尝了尝味道就放下了筷子:“那下次试试鸭血汤。”陆亭云同样不知道鸭血如何做汤,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血水。黄药师扒拉着菜,从碗沿上看了他一眼:“鸭血,做出来和豆腐差不多。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还以为就是把血往热水里倒。”宋怀尘笑他:“不食人间烟火啊。”陆亭云不觉得这好笑,他感到自己与面前两人的距离因为一道菜而拉大了,他对豆腐也是只闻其名,未尝其味。宋怀尘昏迷时,黄药师只能与他说话,半年来,陆亭云自以为和黄药师混熟了,但等宋怀尘一醒,黄药师与宋怀尘言谈间那种随意的气氛,突出了陆亭云的人生地不熟来。“要说这个,宋兄才是我们之中最不食人间烟火的。”陆亭云又夹了筷韭菜,想习惯它的味道。“不喜欢就别吃,喝口汤。”宋怀尘将汤碗往陆亭云面前推了推,几点油星浮在水面上,水面下是一层蛋花,“很久没做了,把握不住火候,汤大概还行。”黄药师埋头吃饭,完全不觉得宋怀尘的手艺退步——说起来,他也不过是在半年前吃过寥寥几次,宋怀尘做的饭。“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宋怀尘嘴上说着,依然没动筷,“应该算是虚不受补吧。”虚弱的宋怀尘表示自己没力气洗碗,要到床上躺一躺。陆亭云洗完碗到房间里一瞧,宋怀尘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他靠近了看宋怀尘睡颜,低声笑道:“确实挺虚的。”“死人都被你看醒了。”宋怀尘虚弱不假,但警惕性依然有。他确实懒得打坐,也确实睡着了,但在陆亭云进来的瞬间,人便已经醒了。陆亭云并不多话,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关门出去了。宋怀尘躺在床榻上睁了会儿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单纯的发呆。然后他闭上眼睛,一呼一吸,绵长平稳,仿佛立时便陷入了安眠。天气转暖,夜里开始有了虫鸣声,不再一片死寂。纤长柔和的乐声混入带着暖意的夜风,如同虫鸣一般,是摆渡梦境的船桨。然而宋怀尘翻身坐起,循着声音找到了吹着叶片的人,不客气的说了四个字:“扰人清梦。”语气却丝毫不见气愤。“宋兄真睡得着?”陆亭云坐在柳树上,将嫩叶片夹在指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