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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回去的时候,已经得了脑溢血,坐不了飞机,回不去了。” “遗憾吗?” “何止是遗憾,他觉得根被斩掉了。”孙华荣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着,眼睛却看着远方:“不过我的家人们应该很庆幸没回去吧。” “为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想得开,抛下在曰本积攒的一切回一个落后国家的,对不起,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爷爷要求我们所有人不许归化成曰本人。” “怎么会……”宫思年笑着摇摇头,七十年代的中国的确很落后,百废待兴,一切才刚刚开始:“那现在他们怎么想?” “拼了命的把商业版图扩展到中国呗,他们是商人,逐利的。”孙华荣掏出打火机,拿着烟走到了远处避开宫思年和凉子,抽了起来。 “啊,没关系的。”宫思年说,她已经习惯在国内被二手烟熏了。 “对你们身体不好的,马上就抽完。”孙华荣挥了挥手,表示没关系。 “啊!”凉子惊呼,“我想起廖承志是谁了!” 凉子拿出手机,Google给宫思年看,说:“他也是早稻田毕业的!是我学长!我在校史馆里看过他的成绩单!” “成绩单?!”宫思年说:“考得怎么样?” 凉子笑着摇了摇头。 “明天我们打算去看看孙先生。”宫思年看到孙华荣回来,说:“您要一起去吗?” “我不去了,他们……”孙华荣的表情一僵,继而不自觉的摸了一下鼻子,说:“我明天有事。” “一起去吧!”宫思年试图说服他。凉子却拉了下宫思年,使了个眼色。 告别了孙华荣时,天已经全黑了。宫思年很不适应东京的天黑的这么早,才下午五点,天就已经全黑了。回城的路上,凉子跟宫思年说:“我爸说,那件事之后,孙家把孙华荣告了,法院判了禁令,禁止他在再接近孙老先生。” “凭什么?!”宫思年愤怒地说。 “因为法院觉得孙先生被袭都是孙华荣的错。” “这明明是!” “没有证据,而且对方的律师很厉害,孙华荣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所以只能认命了。” “曰本的法律也太……” “我们是资本主义国家嘛。”凉子不屑地耸耸肩:“哪里都一样,法律都是倾向于保护有钱人的。” 这话从凉子嘴里说出来还挺令宫思年震撼的,毕竟她也是“有钱人”的一份子。 不,其实她们都是。 亚热带气候的东京,每到夏季就很难度过,但是孙先生的病房依旧是舒适的二十六度。时隔一年,再见到孙先生的时候,他已经插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无法起身了。孙先生已经九十二岁了,已经太老了,器官已经衰老的无法正常运转了。病房比起一般的曰本医院大很多,装修的也格外奢华,可是再好的环境,也掩盖不了这里的安静和寂寞。 “孙先生这样多久了?”宫思年问凉子。 “好几个月了。睡眠时间越来越久了,这次已经几个月没醒来了。医生说,可能差不多了。”凉子说。 宫思年看着床头的本子,夹着厚厚地一叠信纸。都是孙先生的弟弟写给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先生还是好好保存着。无一例外,每一封谈及的都是姗姗。 真实的情况是,党姗姗,不,应该是孙姗姗,不到十岁就死去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成年人都吃不饱,谁还会顾及到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呢? 孙华荣去了中国三年,就是查这事儿的。他努力融入A城的娱乐圈,利用自己在曰本的经验和人脉努力去认识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在国家档案馆找到了那份非公开的名单——关于东三省十年饥荒死亡名单。 那里清楚的记录了孙姗姗父母双亡后,被送进孤儿院的第六年饿死,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张照片。而与此同时被扣上右|派帽子的孙智鹏还以为送走了女儿就能保她平安,但一切终是事与愿违。在临死前还念念不忘,写下了很多书信给远在曰本的哥哥,拜托他照顾自己的女儿。 智鹏的信,直到1980年才送到孙先生手里。为的是向援建使团释放善意,而隐瞒孙姗姗的死亡,也是一种善意。孙华荣决定至死都好好藏着这个秘密,所以找了宫思年去扮演孙姗姗,以此了结孙先生的夙愿。 只是没想到,那么充分的准备,如果不是被袭击,如果不是卷入他们家族争夺财产的游戏里,宫思年扮演的孙姗姗一定不会被戳穿。也不会用那么不体面的方式暴露于世,如果没有那场冲突,孙先生可能也就不会躺在这里不省人事了。至少,他还可以去上野公园喂喂他最喜欢的鲤鱼和野鸭。至少,姗姗在他心目中还是一个念想。 ☆、(五) 两年前 宫思年跟孙先生去参加隅田川的夏日祭。隅田川河畔有浅草寺、浅草神社、天空树。最棒的是晚上八点会有持续了几百年的烟花大会。 隅田川河畔都挂上了粉红色的方形灯笼,傍晚橙黄色的夕阳照的蓝色天空分外清澈,满天的繁星即将夺回被白昼侵袭的领地。 宫思年盘着头发,穿着孙先生准备的淡蓝色浴衣,踩着哒哒响的木屐,跟若林凉子走在前面,孙先生则拄着拐杖走在后面,温柔地注视着两个蓬勃朝气的女孩子。那是宫思年第一次参加夏日祭,第一次穿着浴衣走在隅田川的街头。河畔的樱花树已经满是深绿,没了春季的粉色浪漫,但是那些灯笼却如同点睛之笔,将整个街道笼罩在一派氤氲的暧昧中。 东京的夏天很闷热,宫思年走了没多久,就出了一身汗。仲见世街道的两旁满是叫卖的小贩,有捞金鱼的,有做糖裹苹果的,还有浅草名物菠萝包的……好不热闹。 凉子买了刨冰吃,可是刨冰的凉意还是没能驱散夏日的闷热。孙先生看看时间,离八点的烟花大会还有些距离,于是带着两个女孩子像浅草神社走去。 浅草神社位于浅草寺的右侧,建筑面积不像浅草寺那么大,所以容易被游客忽略。只有老江户才知道浅草神社的意义有多重大,可以说,没有浅草神社就没有浅草寺。因为浅草寺里供奉的观音像,是浅草神社的三位神明发现的。尤其是每年五月的“三社祭”,是整个东京都最大的“祭奠活动”。而这个活动的发起方,就是浅草神社。 孙先生跟浅草神社的禰宜矢野伸司是旧相识,每年的隅田川花火大会都会借浅草神社的屋顶一用。这里可以说是最佳观景台,即便是每年都在直播花火大会的富士电视台,也占不到这么好的位置。而且,从浅草神社的屋顶望去,浅草寺,隅田川,天空树尽收眼底,再有了花火的点缀,简直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