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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便要起来。 谢淮却在这时候回了头。 这位传闻中弄权的大jian臣生得极清朗的眉目,瞧着是赏花吟月的世家公子,只在开口说话时,多了几分烟火气,“傅大人,陛下可有叫你起身?” 原州刺史起了一半的身子僵在空中,起也不是,跪也不是,不时便在额头上冒了油汗。 谢淮略停顿了片刻,方道:“起来吧。去同陛下禀明战事,若有隐瞒,提头来见。” 他瞧着清俊,连说“提头来见”这样的话的时候,也轻松得好似吟弄风月。他说罢,便转身大步跟上前头的队伍,原州刺史惊惶不定地揩拭着额头的冷汗,也跟了上去。 苏凝绿到了刺史府正堂坐下,扯了谢淮叫他在身侧落座,却叫此间的主人翁在下头跪着,不似皇帝接见臣子,倒像县官审问犯人。原州供给河西九州,土地肥沃,粮草富足,连带着手中的茶盏也有温润的釉色,是上等的天青色汝瓷。 她忽然道:“老师倒喜欢汝瓷。” 谢淮略怔了怔,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便实诚地回答道,“只是亡母遗物里有这样一套茶具,平日便也用习惯了,算是旧物。” 苏凝绿微微笑道:“雨过天青云破处——这样的颜色最衬你。”说罢,见他并不喜欢这茶盏,便抬起手来,将沸腾腾的热水往前一泼,将茶盏砸了过去,“砰”得一声,在原州刺史眼皮子底下摔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谢淮亲阿绿的时候:既然被冤枉,不如干一票 (说读者的话,让读者无话可说!) 好了我错了,请小天使们继续留言支持我吧! 日万的最后一天,请大家点点小手收藏一下可爱的作者君啪!你一收我一收,喵喵明天就万收(呸做梦!) ☆、第 49 章 眼见着女帝突然发怒, 原州刺史身子一颤,忙喊起冤屈来。 苏凝绿冷冷地道:“当日你奉长公主命令从原州出发, 运粮食去绥州, 半道上却被劫了粮草, 乃至于折损许多人手。如今凉州苦战之中粮草供应不足, 你却不能及时解决,害得满城将士险些要杀马填腹!傅骈, 你好大的胆子!” 傅骈一面叩首,一面请罪喊冤,“陛下息怒!是臣思虑不周, 带的人手不够,可, 可那消息, 分明是长公主身侧的jian细传出去的,若非如此……” “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苏凝绿古怪地瞧着他,“朕可不是庆明那蠢货。你将原本短短的脚程拖得长了, 是为了什么?只怕早有人给你报信, 告诉你绥州不日要被攻打,你便准备当在后的黄雀, 趁着突厥同绥州打仗两败俱伤, 你好捡个便宜,既运到了粮草,又解了绥州之围罢!什么长公主身侧的jian细?……冯汜如今身死,他生前所干的事情朕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同他往来密信, 要不要朕取出来给你看看?” 傅骈震惊,如何也想不到她竟是对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顿感无妄,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出发运粮之前,你便提前给隆懿太后递了请安折子,暗示自己想要往中央活动,这事情若是成了,便是你最好的一块跳板——只是没想到,那送信之人如此诓骗于你吧?”苏凝绿冷冷笑起来,说,“冤枉?那些枉死的将士是真冤枉,你纵然死十次,也不冤枉!” 谢淮见她约莫是当真动了怒,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她还小的时候那样,无声无息地安抚她。 苏凝绿回头,瞧见他淡然中透着关心的神情,略定了定神,冲着他笑了一笑。 谢淮便问下头的傅骈,“密道之事,是否是你透露出去的?” 傅骈忙磕头说不敢。他这回说的是真话了,密道自□□打天下那会儿就在,知晓者甚少,便是每回去运粮的军士,回来后一举一动也会被记录在册,若行踪有半分不对劲之处,一家老小都会被轮番审问。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傅骈纵使急功近利了些,也不至于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去开这个玩笑。 谢淮同女帝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他说的并非假话。谢淮于是又问起如今河西的战况来,原州刺史不敢再弄jian耍滑,一一道来。 突厥人顺着密道一路悄无声息地将大军潜入城内,却在第一个岔道口的时候出现了分歧。二可汗急功近利,见风月城营州便在跟前,又无甚留守军队,便一意孤行要先去占领营州,大可汗老谋深算,却拗不过他,到底还想着若是事情败露,也算有个后手,便默许他带走了一半军队——按着军报,凉州城内留守军队不过一万之数,便是突厥这边去了一半,也还剩下一万五千人,且突厥人勇武好战,定是无碍。 营州刺史是个酒囊饭袋,干脆利落地开了城门投降,二可汗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命人关上城门在城内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而凉州城,却比大可汗想象中的还要难攻克许多,他们搬出了火炮来,突厥强攻之下,没能从火炮上头讨到任何好处,可火炮终究是有限的,再多的□□过了这么数日,也该消耗得差不多了,突厥人纵折损了数千人,剩余人数却也远多过城内守军,打下凉州,生擒主将,看起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这些假设,都只是建立在女帝未曾派出朝廷大军支援的前提之下。 苏凝绿没有急着叫大军即刻支援。 从原州过去,还颇要费些脚程,如今长途跋涉之后,众人都已是精疲力尽了,需要些微时间休整。 夜晚的刺史府,因着白日女帝震怒,原州刺史不敢再办宴席去她跟前招她的眼,女帝便如同前几日那样,照旧是由着宫中带出来的人伺候着吃了些东西,谢淮也陪坐在侧。 吃到一半,便有被派来的侍女在外头细声细气地道:“奴婢奉刺史大人的命,来给陛下呈美酒。” 谢淮皱了皱眉,瞧了瞧女帝,她单手支着下颔,瞧着一派闲散,只是笑道:“进来罢。” 她身侧女官开了门,一列美貌婢女鱼贯而入,为首一人捧着白玉酒樽,后头的侍女则捧了许些罕见的瓜果吃食,最后一人方才高举一酒鉴于头顶,低头慢慢进来。 苏凝绿见到最后一人,“咦”了一声,道:“这可是前朝那会儿便失传的铜冰鉴?” 这铜冰鉴足有两尺长款,又是青铜铸就,瞧着便是沉重无比,因此端着这酒器的便并非美貌侍女,而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低头举着那铜冰鉴,手腕却稳当,不见半分抖动,平平在女帝跟前跪下行礼,开口道:“陛下好眼力。” 谢淮忽然停簪,瞧了瞧那少年。 苏凝绿便问:“朕听说老师最好这些个前朝古玩,铜冰鉴失传多年,依着老师的眼里,可是真品?” 谢淮略略沉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