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小兔桂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水流载着枯枝败叶往山下冲落。

绵绵抱着那块岩石,想借力而上。而那块岩石长年被溪水冲刷,太过光滑。他一脱力,没抓住岩石,直直坠落而下。

他听见耳边清亮的水声,身体不知猛烈撞击到了何处。他阖上眼,彻底失去了意识,无声坠进黑暗之海里。

绵绵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成亲那一晚的星夜轻舟。他倾身去摘湖上菡萏时不小心坠入了湖里。本该有一声浪花飞溅的巨响。可他什么也听不清,他陷身在湖水深处,只能听到很闷的轻响。

他脖颈上挂的晶莹坠子漂浮起来,在他眼前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光亮之后,是纵身跃入湖中的二哥,正朝他游来。

这个梦做得太久了。当他从冷水的窒息封闭中脱离的时候,呼吸到泛着潮的空气。他冷得战栗。

他的半身还浸没在水中,有一双臂膀支撑着他。他微微睁开眼,见到夜色里朦胧的轮廓。他看到有几分熟悉的面容、面容上的细小鳞片与巨大的鱼鳍。紧接着他感受到一股力量包裹着他们,他们正在逆着水流而上。

绵绵还没细想,支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

微澜居在山峰半腰凹陷之处,其实就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小木屋。屋外是一片花草地。最外围是一个半月形的灵水池,有源源不断的水流从池里落下悬崖。

这夜云湛莫名心觉不安,辗转浅眠。过寅时才堪堪睡下。至清晨天还未亮时,窗上传来一两声轻叩。云湛向来警觉,清醒过来,见窗上有一抹身影,气息也是陌生不寻常。

他持剑追出门外,只见一条巨大的鱼尾跃入了深崖之中。深崖之下是溪水,溪水连结的是蓬莱山外的汪洋之海。

云湛看到有谁浑身湿漉躺在灵水池旁。他走进一看,惊觉是绵绵。

绵绵满身都是伤痕,全是新伤,还在往外洇血。云湛一瞬间连血液都冰凉了,不知自己是怎么将绵绵扶起,抱在怀中的。他唤了几声“绵绵”,竟恍惚不知这声音是他自己的。

绵绵的呼吸微弱,没有睁眼,没有回应。

云湛一把将绵绵抱起,带回了木屋之中。云湛将绵绵放在床榻上,扶起他的上身,用妖力为他治伤。

源源不断的灵力通过手掌输送到绵绵的体内。绵绵不醒,云湛也不顾惜他的一身修为和灵力。直到灵力满溢,再也无法传入绵绵体内。

绵绵的气息太过微弱,微弱到云湛都快察觉不到。他的双手太过冰冷,怎么握也握不暖。

云湛也曾解开过他的衣物,细细看他身上的伤痕。能抚平的伤,他都用妖力治愈了。几十道伤痕,每一道都像利刃刺在他的心上。心口的那处更是触目惊心,五个窟窿,皮rou翻卷。

云湛从来不求灵求神佛,独有那一天一夜,他都祈求父亲在天有灵能保佑绵绵。

绵绵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云湛正握着他的手,伏在床榻边。云湛一天一夜没合眼,才勉强睡去,连在睡梦中都是紧蹙着眉头。绵绵坐起身,稍稍一动,云湛就醒了。

绵绵张了张苍白的唇:“二哥。”

云湛瞬时红了眼眶,将他紧紧揽入怀里:“受苦了。”云湛半晌埋首在他的颈窝里,一动未动。绵绵清楚地感受到云湛的力道大得出奇,二哥浑身都在轻颤。

绵绵摇摇头。

云湛竭力克制住情绪,松开他,嗓音嘶哑地问道:“身上还疼吗?”

绵绵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疼。”

他看到二哥轻笑了一下,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疼,轻蹙了眉头又落下泪来。

他从没见过二哥掉眼泪。

绵绵瞬间溃不能防,带了一点哭腔:“其实我疼得要命。身上的每一道伤都疼,每动一下都是锥心的疼。我怕你难过。”

“我想过你会来,但我想你决计进不了清晏峰。我害你只身冒险了。”云湛抹了把脸,垂下眼眸轻笑道,“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绵绵握住他的手:“不是的,是我求了至颜告诉我入清晏峰的办法。虚灵子上仙将你永远关在这里,要我回小秋山从此与你绝断。我心中不愿,才来清晏峰寻你。是生是死,我都想陪着你。”

“你便孤身穿过了峰下的那片妖林?”

“是。至颜给了我地图,还有剑和辟邪珠。”

“伤你的是谁?”

“是苦心寺的妖怪。”

当时云湛的神色如常,未有异色,出门采摘了山崖间的仙药,午后与粥同熬,然后看着绵绵喝完粥睡下。

绵绵钻进被窝时好奇地问道:“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云湛弯身给他掖好被角:“我清晨听见敲窗户的声响,出屋就看到你躺在半月池边上。你可还记得是谁将你送来的?”

绵绵费神思索一番,脑海里还有一星半点的记忆。他想起暗夜里那个模糊的轮廓,巨大的鱼鳍,脱口而出:“是鲛人!”

“就是之前在山下给你唱歌的那个鲛人?”

“是他。”绵绵说,“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要来这个地方。”

云湛的目光落在他脖颈上挂的一段线上,伸手勾出了晶莹坠子:“我想他能带你找到我,是因为这个。”

绵绵伸手接过:“这不是你送给我的成年礼吗?”

“我求到它的时候,在它身上加注了我的气息。它能感知我所在的地方。我猜是它引领着鲛人将你带回我身边。”

“原来它这么珍贵。”

云湛弯了眉眼,催他早点睡。

绵绵握着他的手,问他要去哪里。

云湛说:“我哪儿也不去,在这陪着你。”

绵绵才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云湛将他的双手放进被褥里,弯身吻了吻他的眼睛,再起身时,眼里的笑意消失殆尽。

云湛出了门。

绵绵是在傍晚醒来时才知道云湛出了门。他醒来时,云湛不在身边,出了屋门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偌大的山峰空荡荡的,呐喊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无谁回应,令他心慌意乱。

绵绵回了屋,在桌上看到一张写着“去去就回”的字条。是云湛的字迹。他安下心来。桌上还有一碗用法力温着的药粥。

绵绵向来不愿让二哥担心,乖乖喝了粥,守在木屋里。

云湛回来时已是亥时,夜色深沉。他的身上和剑上都沾染着血迹,而目光是失了焦的寒冰。他背对着满山清辉,木然地倚在门框上,残血从垂落的剑身上滑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绵绵施了法,点燃了屋里的蜡烛,怯怯地唤了声“二哥”。

他见到绵绵时眼神温和了下来:“你还没睡?”

他走向绵绵,在床榻边上坐下:“喝粥了没有?”

绵绵看着他,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