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坤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2

分卷阅读442

    经料理了大半。

    大半盆被血染红的水端了出去。

    周岐黄额头都见了汗。

    吕显看了半天,眼瞧谢危情况好转不少,才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动起刀来?”

    谢危薄唇紧抿,搭着眼帘,没说话。

    吕显道:“你逼的?”

    他想不出姜雪宁那样外硬内软的性子,竟能狠下心来给他一刀,这人嘴得有多欠,事又得做到多绝?

    谢危仍旧不言语。

    姜雪宁巴望着要那点自由,想走,可他死活不肯放过她。

    咎由自取便咎由自取。

    便再问他一千遍,一万遍,他也还是那个答案。

    刀琴这时候回来。

    吕显看了过去。

    谢危悄然攥紧了手,问:“人呢?”

    刀琴张张嘴,真不知该怎么说,停得片刻才道:“在长公主殿下那里。”

    谢危陡然怔住了:“她没走?”

    刀琴摇摇头:“没走。”

    忍了一忍,没忍住,他到底还是补了一句:“跟没事儿人似的,拉着尤老板和公主殿下,一道坐屋里打叶子牌呢!”

    吕显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来。

    谢危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没走。

    攥着那只手,面上有几分恍惚,他终于慢慢靠回了后面垫的引枕,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一点一点放松下来。末了没忍住,唇角的弧度越拉越开。

    天光映着他面容苍白,几无血色。

    可谢危竟然笑了起来。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苦难都离他而去,拨开了阴云,驱散了沉雾,倒见得了光和亮。

    吕显甚至从这笑里品出了一点点苦后的回甘,深觉迷惘。可瞧见他这般,又头一回觉得:谢居安到底像是个真真儿活着的人了。

    第220章 杏花早

    谢危受伤的事情, 着实引起了忻州城内一番震动。

    所幸事发时在城门楼上,亲眼目睹的人不多。少数几个看见了始末的,都被暗下了封口令, 倒不敢往外传。是以与那位“宁二姑娘”有关的风言风语, 也就是极小一撮人知道。

    大部分都当是来了刺客。

    而且没过上两天, 就传得有鼻子有眼。除了光天化日行凶之外,飞檐走壁, 摘叶伤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而且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讲, 这一定是鞑靼那边战败, 一口恶气难出, 是以专门派了个人来刺杀谢少师,以泄心头之狠。

    “要不说怎么是鞑靼呢?虽然跪着求了咱们议和,可心里还是不甘心嘛。燕将军武艺高强,常在军中, 是个硬茬儿。他们左右算算惹不起, 可不就少师大人好下手了吗?科举出身探花郎, 可是个文弱书生,怎能抵挡得了刺客?不过老天庇佑, 长了眼睛,偏不让他出事, 往后再想得手可就难了!”

    ……

    城门楼下的茶棚里,几名闲聊的茶客说起话来,简直是唾沫横飞, 说的人手舞足蹈, 听的人聚精会神。

    文弱书生?

    在茶棚边角坐着的姜雪宁听了,只无声哂笑。

    当年通州围剿天教时, 谢居安远远一箭射穿萧定非肩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若要说他是什么“文弱书生”,只怕吃过苦头的萧定非,第一个跳起来把这人狗头打破。

    但到底这所谓的“刺杀”谢危一事是自己做下的,她也不会出去解释什么,只是随手拎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添了半盏茶,然后往斜对面看。

    这些天她都在街市上。

    原本只是闲逛,可忻州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总是走着走着便到了城门楼下。当日谢危硬拽着她从城门楼上方看下去的那家铁匠铺,就在旁边。

    大约是临近立春,过不久田间地头的事情便要忙碌起来,是以打造农具的生意似乎不少,铺子里颇为忙碌。

    长着把花白胡子的大师傅正皱眉对底下的小徒弟说着什么。

    一会儿指着炉子,一会儿指着灶膛。

    铁匠周是忻州城里不多的几个老铁匠之一,毕竟城镇不大,百姓们有点什么需要都来找他,倒是远近的人都认识。

    只是具体叫什么名字,大伙儿都叫不上来。

    唯一好记的是这人一把年纪,姓周,所以图省事儿,都叫“铁匠周”,或者尊称一声“周师傅”。

    铁匠铺做的是打铁,也是一门生意,但凭“信义”二字。

    凡在他这里打好的犁头,拿回去之后翻不动土,或偷工减料,称出不足,都可拿了来找他。这么多年来,几乎就没出过纰漏,算得上是忻州城这行当里首屈一指的。

    所以铁匠周在附近人缘很不错。

    像隔壁茶铺的伙计,时不时给他们端点茶水过去。

    毕竟铁匠铺里热,大冬天也出汗,不多喝点进去可实在扛不住。

    只不过今天的伙计又给跑了一趟给他们沏了几壶茶拎过去时,铁匠周的目光却忍不住地落到了茶铺边角里坐着的那名姑娘身上。

    雪白的留仙裙领边袖口滚着一圈深青云纹的边,外头罩着薄薄一层樱草色绉纱,也不怎么描眉画眼,便觉姿容若芙蕖出清波,比庙里面那镀了金身的菩萨看着还要好看许多。

    若他没记错,这姑娘坐那边可有两日了吧?

    要说是有什么事吧,坐那边也不见往铁匠铺里进;要说是没有什么事吧,这些天的下午,他一出来,总能看见她朝着那烧红的炉火望。

    只不过一般天暮,她就走了。

    第二天的下午照旧来,有时早些,有时晚些。

    不止是铁匠周,铺子里好些年轻力壮的伙计和徒弟也都看见了,只是人姑娘长得太好看,他们也只敢偶尔偷偷地看上一眼,私底下议论,倒没一个人敢凑上去搭句讪。

    今天的日头,眼看着也渐渐斜了。

    铁匠铺旁边栽的几株杏树已经结了花苞,甚至有零星的几朵,开在了枝头。粉白的花瓣上,沾染一层天际投下来的暮色,煞是好看。街市上行人少了。

    茶铺里说笑的茶客很快也走得差不多了。

    那姑娘应该也要走了。

    铁匠周不着边际地想了一下,喝过茶便把袖子挽起来到胳膊上扎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