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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孟洁难得今晚不用侍寝,她在内室退下衣衫,背后胸前都是青紫,有的已经散淤,有的还有血丝。 魏帝是征战杀伐之人,床笫之间也下狠手,孟洁就如娇花承受着暴雨的拍打,弄得一身伤痕。 她本想揽镜自照,但终究没有勇气,将铜镜合在妆奁上,屏退左右宫人后,孟淮拿着药隔着珠帘递进来。 “阿姐,”孟淮问,“为何要让我跟公主学写字?” “公主不好吗 ?”孟洁一面为自己上药,一面问。 孟淮靠在窗下,抱着膝盖望向方寸夜空,一轮皓月雪白,光晕温润,他想到秦嬗那日的眼神,喃喃道:“公主是好人。但她喜怒无常,我琢磨不透。” “那你是愿跟她,还是愿跟陛下呢” 孟洁这样问,孟淮猛地站起身,“阿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公主属意你,陛下也答应让她教你写字,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 “公主属意我?”孟淮实在不明白,他和公主有何交集,连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公主说你曾经送给她一个花环,她很珍惜。” “花环?”孟淮回想片刻,恍然道:“我确实送给她过,但,但那个,”孟淮冲珠帘里面喊道,“那个本来是想给阿姐的。” 孟洁手上的动作一停,突然就鼻酸了,无声擦去脸上的泪珠,她接着道:“桑措,我知你在未央宫的每一刻都是煎熬,我不愿意看你禁锢在宣室中,我想要你能出宫去。所以,公主那边确实是个机会。” 孟淮盯着珠帘,见阿姐穿好衣服走出来,他拉住孟洁的手红着眼睛说:“可我不想离开阿姐。” 孟洁抬手想摸摸弟弟的头发,却发现弟弟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她手在空中停住,艰难开口道:“只要你心里永远有阿姐,阿姐就很开心了。” “去吧。”孟洁对他说,“试试去讨公主开心。” 孟淮沉默无语,终究点了点头。 # 秦嬗睡眠很差,最初重活的那一年,她时时刻刻都想死,常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现在经过调理,基本上一夜能熟睡两个时辰了。 今晨秦嬗早早地起来,练完了一篇字,宫女给她梳洗,才告诉她长信侯已经在等着了。 院中开满了陵苕,绛英翠蔓,灿若云霞,秦嬗推门见孟淮站在花旁,却丝毫没有被夺去光辉。秦嬗怔住了,看着干净纯白的少年郎发呆。但回想起前世,谁能知道他的心思呢。 “小侯爷请进吧。” 宫人领孟淮进殿,他是带着任务来的,神情紧张,无心观察玉堂陈设,只觉得熏香味有些浓。秦嬗已经准备好了书案纸笔,她站在一旁简单地说些要点,便坐到一旁刺绣去了。 孟淮安安静静地写字,落叶飘零,闲房寂谧,不闻人声。 秦嬗因夜间睡眠不足,每日晨昏之后,都会补眠,现人困神倦,便放下针线一手撑头,合目小憩。 孟淮写完一篇,正欲让秦嬗指点,抬起头却发现她睡着了。孟淮看着秦嬗,不由地发了呆。 宜春公主不似后宫其他女子,云发丰艳,蛾眉皓齿,是张扬外放的美。秦嬗拥有独具一格的魅力,她是内敛沉静的。 湘色曲裙勾出纤瘦的身姿,三重衣云纹领,层层叠叠,美人肩颈如幽兰白雪,姿态窈窕。眉眼安稳,即便入睡也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孟淮无法把这样的女子,与书中所写的那种豢养面首,白日宣yin,夜夜笙歌的前朝荒唐公主联系起来。 他稍安心两分,不论怎样,总比在宣室伺候皇帝要强万倍。 字写在竹简上是有响动的,秦嬗闭上眼睛,耳朵却一直在听动静。此时动静停顿,她掀起了眼皮。 冷不防地,两人目光相接。 孟淮的心漏跳一拍,怦怦直跳。 没想到秦嬗发现了自己在偷看。他本绷着脸,突地重重喘气,浓烈的熏香统统钻进鼻子里,堵得人胸腔发闷,他颤抖着捂住胸口感觉十分难受。 秦嬗察觉不对,走近前来蹲下身,孟淮想要往后缩,但秦嬗已经伸出了手,探上了额头。 她的手掌很软,温温的,很好闻。 孟淮舔舔嘴唇,呼吸急促起来,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更四章是为了冲排榜,之后应该是随榜更。 ☆、童年 “都是虚汗。”秦嬗问:“小侯爷可有药?” “有…有…”孟淮摸向腰间,秦嬗动作迅速,找到药后,对慌手慌脚围过来的宫女道:“愣着做什么,取水来。” 不一时,繁星张罗人拿水来了,秦嬗喂孟淮吃下药,他粗喘许久,才慢慢缓过来,一张脸煞白。 繁星低声问秦嬗,“叫太医吗?” 这话被孟淮听到了,他挣扎起来,颤颤道:“不,不用了,我吃了药歇会就行。” 秦嬗与繁星对视一眼,“那便不叫了。”以免搞得兴师动众,被一些闲人知道了闹出幺蛾子。 “那小侯爷便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孟淮要起来,秦嬗伸手按住他,轻声说:“我不会告诉孟美人,小侯爷大可放心。” 孟淮顾虑的就是阿姐会担心,他这心弱之症是娘胎里带来的,体虚气弱,犯病时心跳加快,胸口绞痛,咳喘不止。 小时候每次犯病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大夫都说可能养不活了。但父皇母后还有阿姐并不放弃,为他找最好的药。 西域的雪莲几十年才能得一颗,价值千金,父皇亲自去西域采取,毫不吝啬。母后为他不眠不休地熬煮药材,孟淮就闻着那药香,迷迷瞪瞪地睡着,耳旁伴着阿姐时有时无的歌声,她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自己的背,哄着他进入梦乡。 长大之后,孟淮的身子逐渐恢复,十二岁那年终于能学骑马了。燕国的男人都能征善战,从小挂在马上长大,孟淮别提多羡慕那些能驰骋草原,穿梭林海的孩子们了。只要学会骑马了,射箭舞刀也就不远了。 孟淮期望自己也能像那些父皇麾下的战士一样勇猛,能够有力量保护母后和阿姐。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大夫对他说,骑马已经孟淮能做的最剧烈的活动了。 两年后,孟淮和阿姐在魏军的刀戈下逃命,当摔在在纳鲁河中时,当阿姐被魏军拦腰掳走,自己却被摁在水中完全动弹不得的时候,孟淮从未如此痛恨这幅病弱的身子。 孟淮在梦境里浮浮沉沉,就像他被人压在纳鲁河中一般,当要陷入河底的时候,一叠声喃喃细语传入耳朵。 他的眼皮极重,黏黏糊糊睁不开,孟淮费力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此时太阳从窗棂中洒进来,珠帘曼妙晃动,晕出五彩的柔光。这层柔光像披帛一般松松地缠绕在珠帘外的女子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