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深情赠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温度调高一些,就听到阮轻轻的声音。

    “路霖修。”

    她叫他,声音很沙哑,像是在砂纸上打磨过,又像是被刀子从中间劈开。

    沙哑里,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和哭腔。

    路霖修兀然一愣,感觉心脏过山车似的下坠,极不舒服。

    “怎么……”

    他换好鞋子,回头,声音却却毫无征兆的被咽了回去。

    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阮轻轻,一双狐狸眼充血似的红,眼睛瞪得太用力,有些三白眼。

    像是要忍住眼泪,但泪水早就在脸上划出两道痕迹。

    阮轻轻对上他的眼睛,认真地问:“孟千鹤是谁?”

    一个压在心底,久远,久远到已经很少有人提起的名字。

    这个名字,和阮轻轻的脸相结合,隔山隔水隔着流年。

    路霖修感觉心脏在鲜活地跳动,铿锵有力又瞬间无声无息。

    他偏过头,阖上眼,只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向前去,试图拥抱阮轻轻:“孟家大女儿,我们先吃饭,不要聊她。”

    他的手臂伸过来,阮轻轻猛地弹了起来,往旁边躲。

    她冷笑一声,瘦弱的肩膀都在跟着颤抖,声音也抖得不像话:“路霖修,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您何必对着一张和她相似的脸,演着你的一腔情深。”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能让你一见钟情,现在明白了,就是靠这张跟孟千鹤一模一样的脸。”

    阮轻轻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之前总是不回家,我以为是你对我没感觉,不想跟我朝夕相对。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不过世不想你对孟千鹤的一腔情深转移到我身上。”

    所以才会纠结。

    左右他是这段感情中主导的一方,太想念孟千鹤了,就回来看看阮轻轻这张一模一样的脸。

    阮轻轻顿了顿,声音也软了下去,带着无边的无力感,让人感觉她下一秒就会玉减香消。

    “所以,我们上次吵架,你脱口而出我二十五岁,是因为孟千鹤如果活到现在,应该是二十五岁,是吗?”

    路霖修坐在一边,双手交叠着,手指在用力,指节都在微微泛白。

    阮轻轻的控诉,他都有在听,又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或者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沉默化成难闻的胶水,在两人之间胶着。

    你看,路总永远是这样惜字如金,解释都不想解释一句。

    阮轻轻冷笑一声,指了指门口:“你走吧。”

    她不想吵了,太不体面。

    想来,在她阮轻轻之前是不是还有王轻轻李轻轻,无数个跟孟千鹤像得人,只不过她的相似度最高,是替身的最好人选。

    路霖修终于抬眼,右眼的眼皮翻出几道褶皱。

    他双手捂面,当年路氏岌岌可危,那般焦虑或无助也不过如此。

    他嘴唇蠕动片刻,淡淡道:“阮阮,没有替身,你就是千鹤。”

    七年前,孟千鹤走丢。

    五年前,阮轻轻到白城读大学。

    三年前,阮轻轻拍了人生第一场戏。

    天地高阔,大雪迷蒙,路霖修蹲下,平视阮轻轻的视线,道:“阮小姐像我一位故人。”

    声音平静,像是被晾凉的白开水。心里却有火山在翻滚,热浪滚滚,吞天覆地。

    他很想说:“千鹤,我找到你了。”

    可他终究不能。

    一别经年,我该如何见你,以泪水,以沉默。

    这个理由似乎是可笑,阮轻轻苦笑着摇头,平静地跟路霖修说:“我什么也不纠结了,你走吧。”

    路霖修再次重复:“阮阮,你就是千鹤。”

    他默了默:“我知道你大概无法接受,可是这是事实。找到你后,我做了你和千鹤的DNA对比,没错的。”

    “虽然这个事实,你无法接受,”路霖修再次缓缓闭上眼睛,情绪随着喉结翻涌,他极力压抑着哭腔,一字一顿:“我终于,找到你了。”

    孟千鹤离开的第一年,孟家也在找她,只是大家都在说,她死了。

    孟千鹤离开的第二年,法律宣判死亡,公安局发了死亡证明。

    孟千鹤离开的第三年,拐卖人口团伙被抓,他翻遍了团伙这些年去过的偏远的蒙昧的山村。

    他想,就算是残了就算被迫嫁给山区的男人,只要能找到,他就养着她一辈子。

    锦衣玉食,泼天富贵,他都给的起。

    他的小姑娘,本该有这些。

    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直到阮轻轻来白城上学的第二年,卫珩在财大有活动,随手拍了张照片,在作礼仪小姐的阮轻轻入镜。

    他把照片无限放大,放大到模糊。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他托人搞了阮轻轻的头发,跟孟千鹤的对比,相似度百分百。

    之后,他无数次开车停在财大的西门口,看到她和室友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小食,边走边吃。

    再后来,林导电影在财大选角,女主角待选人中,有个带资进组的,路霖修投了那部电影,只有一个要求,阮轻轻是女主角。

    阮轻轻以为的莫名其妙的搭讪,早就是路霖修的蓄谋已久。

    听这样的消息,阮轻轻却莫名平静了下来。

    心口又隐隐地痛。

    如果——她和孟千鹤是一个人,她应该感动的。

    可她没有感动,只是胸口泛疼。

    她失忆过,失忆前是个傻子,她的人生,是东南那个小渔村,是破破的小楼,爸爸是个小大夫,弟弟很皮但学习很好很听她的话。

    她没办法接受孟千鹤的记忆,也没办法承受,路霖修度孟千鹤,如此沉重的感情。

    一颗心不断下沉。

    她终于还是常舒一口气,重复同样的话:“你走吧。”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将两人分成阴阳两半,似天堑。

    路霖修在阴影里,看不清阮轻轻的表情。

    良久,他沉默地点头。

    推开门,他握着扶手的手指泛白。

    “阮阮。”

    路霖修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里,阮轻轻颓然坐在沙发上,脊背不似寻常那般挺直,嘴角的弧度僵硬,想哭又不能哭的样子。

    路霖修的门关得很难,真想目光多停留一会儿。

    可望眼欲穿,望尽了,也不过是一眼。

    *

    白日里,阳光浩荡。

    路霖修走在路上,只觉得冷。

    孟千鹤的身份光鲜,孟家长女,林氏外孙。

    可从小亲眼看着母亲自杀,丧期未过,父亲再娶。

    她从小不会说话,像个哑巴。

    放在外公身边养着,外公却在她离开的第二年阖然离世。

    阮轻轻家境清苦,却也顺遂。

    阮轻轻和孟千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