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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我想那应该是个微型的录音装置,或许不在炸弹上装着,所以拆弹组也没有检查出来。”沈夜熙皱起眉:“你说什么?肯定?”“肯定,那天护士说的是真的。两次爆炸声的间隔很短,当时惊慌失措的人比较多,大多数人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乱起来了,并没有注意到,爆炸实际发生在第二次声音发出的时候。”姜湖的声音很轻,但是咬字依然像是新闻联播那么准,“我不知道嫌疑人为什么那么做,可是他就好像……就好像是站在一边观察车上的人的行为一样。”沈夜熙听着他的声音发虚,就知道这人在逞强,伤得是不轻,估计这会儿疼得也不轻,于是轻轻地拍拍他:“没事没事,慢慢说,不急。”姜湖一把抓住他的手,沈夜熙惊觉他的手凉得像个死人,姜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低低地说:“不,很急。听我说,嫌疑人即使是专家,那装置也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易,他绝对不可能每天做一个,然后拿着去坐车。所以要么对方不是一个人,是个团伙,要么,他是准备了很多备用的炸弹。”“那很有可能是个团伙……”沈夜熙说。“如果是团伙的话,他们会在同一时间造成很多的爆炸案,以扩大影响,但是我们这起不是,而且……他观察爆炸案发生时车上人反应的行为,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个人行为。有某种感情倾向。”“你的意思是,这是个疯子,并且准备好了要大干一场?”“他作案的间隔太短了。”姜湖紧紧地抓着沈夜熙的手,不知道他是为了缓解疼痛还是心里太急,他的气息有点颤抖,显然刚醒来就说这么多话,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这说明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了,以前一定有过相似的案子。”“如果有的话,会转到我这里来,可我没听说过。”沈夜熙尽量固定住他的身体,不让他乱动。“不一定是公共汽车爆炸案,可能是其他一些情况,被当成事故处理的,或者……他原本就不在本市。”姜湖说,“这人很有可能是个外地流入本市的,每天坐着不同的公交车上等着他的目标,他……”他说不下去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咬住牙,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床单:“我的骨头……是不是……断了?”“肋骨骨折,”沈夜熙低下头看着他,“你怎么样,我立刻叫医生?”“不用……谢谢,我不要止疼药。”姜湖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来,“那个人……他很危险,很快会有更过激的行为,他……”“嘘——别说了,我明白,一会儿我就告诉他们,你别动,我叫黄医生过来一趟。”姜湖闭上眼睛,紧紧地抿上嘴,这使得他脸上偏向清秀的线条锋利起来,显出一种隐忍的力度感,沈夜熙拉了铃呼叫了医生,一只手还被姜湖无意识地攥着,有点疼。他忽然想起,黄芪说姜湖受过药物训练的事情,这个人——这个犯罪学博士,原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呢?真的是心理医生么?可是他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各种行为,都更像是同行——那种最优秀的警探。作者有话要说:咩卡卡,今天出去买衣服,试了不错,我老娘就去给我付款了,我就穿着在那里闲逛,结果居然引起围观了……等我娘回来,发现围了一圈人要买我买的那件……虚荣心得到了灰常大的满足嗷嗷~~~^_^第二十三章最后的绅士七简直是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姜湖想,自己大概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导致的精神上的脆弱,所有那些尘封的旧事,全都趁着这时候一股脑地恍惚而过,那些狰狞的面孔,不得救赎的人们,阴沟里的尸体,大睁双目的求救者。他就像是从一条漆黑的甬道里通过,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无数深陷其中的人渴求着他手上那点萤火之光的救助,可他自身难保。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地陷落下去,他看着人性和苦难,在最极端、最下作的地方挣扎不已。可是每个人都能崩溃,他不可以。姜湖想,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悲剧了,因为他是医生,他是所有人退无可退时候去寻求帮助的那个人,他不得后退一步……中医说,医者不能自医,姜湖觉得,自己也是中了这个诅咒。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就像是着了火,可是他得咬紧牙关,不发一声,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那些犯罪的人,被伤害的人,他们都在看着他,都在等着他,他没有示弱的权利,只能把自己的生命拉长再拉长、或是,压缩再压缩。手里的萤光照亮了一点路,他看见一个孩子,或者七八岁,或者更小,像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又像是他自己——正站在那里,清而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姜湖觉得自己也变得很小很小,他的手掌开始失去力量,身体一缩再缩,直到和那孩子降到一个水平线上。然后他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个被困的孩子,可是他够不着,任凭他怎么努力也够不着那孩子的一分一毫,姜湖拼命地向前跑去,可是……就像是光和影,光跑得再快,影子永远在前边,姜湖停下来,看着孩子眼角流下长长的泪痕,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一步之遥,其实是时间。错过了的东西,永远无法弥补。悔过从来不曾有用,那些过去会化成一个又一个新的深渊,等他某一天乏力的时候,懈怠的时候,就一股脑地扑上来,把他拉下去。孩子的身影越来越黑越来越暗,姜湖觉得自己脚下开始松动,像是踩着什么绵软的东西,就如同沼泽……他迷迷糊糊地想,那个他一直惧怕的时候,就是现在了么?身体不停地下陷,小腿,大腿,腰部,胸口,脖子……窒息感蔓延而来,姜湖觉得自己特别的累,特别疲惫,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想,就这么下去,就这么跟着掉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吧?不过就是另外一种生存的方式么。可是突然,虚空中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抓住他,姜湖睁大了眼睛,却辨认不出那只手的主人,他觉得那一瞬间,已经麻木了的疼痛再一次向他袭来,奇异地给了他某种挣扎的力量。那只手不算很大,但是骨节分明,非常有力,手心干燥而温暖,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赖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