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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混沌半小时,终于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窗外虽一片漆黑,但并未下雨。 而他的耳朵,乃至他的世界,都被潺潺雨声笼罩了,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 手机里的视频,最终还是到了警察手里。 苏连瑾被带走的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了。 沈录怀里抱着她的孩子,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苏连瑾却好似已彻底看开了,释然一笑:“谢谢录哥,但是律师什么的,请不请都罢了。只是想恬不知耻地央求你,帮忙找到我的父母——如果这个孩子,他们肯认,就更好;要是不肯认,就还得麻烦你帮我照顾……” 沈录懒懒地斜她一眼:“不要,录哥不是带孩子的人。” “等我请的律师来了,你最好配合一点,早点出来自己带。” “不然我就把你的孩子扔到孤儿院,任他自生自灭。” “所有小孩儿都会嘲笑他没有mama。” “抢他的玩具,还不给他东西吃。” 苏连瑾笑意更浓:“录哥才不会呢,录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录哥了。” 沈录听得腻味,连连摆手,让她闭嘴,赶紧跟着警察走。 此时许多在外求学、务工的人赶回来过小年了,医院处于市中心,来往人也多,不少目光落在苏连瑾这边。 沈录注意到了,单手解下脖子上的围巾,看似随意地抛过去,却正正好好落在她的手腕上。 那副散发着森寒银光的手铐,便被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苏连瑾垂眸看着深灰的纯色围巾,笑了,觉得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大大咧咧又细致,凶巴巴又善良。 他太好了,好得让她不由得嫉妒起姜灵来了。 - 又过一天,沈家派来的律师到了,不久李达也与范韶光也来了。 原本这种事,老粗和刘隐也是要参与的,但老粗家在北方,赶回去过小年了,大雪封路,一时过不来。而刘隐是在抓小偷时,不慎被捅了一刀,还在休养。 在沈录的安排下,一切有序进行—— 李达也与范韶光带着孩子去苏连瑾的老家。 律师谈吟洲留在本市,与沈录一起准备打官司的事。 安排好一切,又带谈吟洲去看守所见了苏连瑾,沈录终于得以坐下来,细细研究这个案子。 书桌上摆满了砖头厚的法律书籍,都是他开着车去买的,装了一后备箱。 管它有用没用,反正全买了。 谈吟洲好笑:“小录,你是不是过于郑重其事了。” 沈录挑眉,对他一派轻松的态度不太满意:“在你眼里,这难道是小事?另外,别这么叫我。” “小录”这种一听就很没有威信、很没有气势的名字,他沈小少爷顶多能容忍老太太叫两声。 其他人敢叫?怕是不晓得录哥撒起气来是什么样子哦。 “这可是老太太批准我这么叫的。”谈吟洲抱臂,笑着看他。 他是沈录兄长的发小,大了沈录七岁,两家又是世交,可谓看着沈录长大的。 沈录憋闷:“你个大尾巴狼,搞得衣冠楚楚的,就知道在我奶奶面前装乖。” 偏偏老太太还吃他这套,又因他日常着一身西服,戴着银边眼镜,便觉得他斯文儒雅,比几个亲孙子有气质多了。 “什么装?我的斯文是浑然天成,风雅是与生俱来。” “可要点儿脸吧。”沈录随手从沙发上抓了个抱枕砸过去,“干活儿干活儿,沈小少爷花钱请你来,是让你来唠嗑儿的?” 那他还不如去群里逮个叫凯斯润的网友,声音又好听,说话还有趣。 谭吟洲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是是是,沈小少爷发话,在下不敢不从,这就为您当牛做马,典身卖命。” “典身用不着,不占你这便宜。”沈录拿起一本书开始翻看。 谈吟洲朝他手上扫了一眼,是本。 “你看那个有用?还不如看看这本——”谈吟洲抽出一本。 沈录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谈律,我坐在这里陪你,纯粹是关心案件进度,而不是来替你排忧解难的——辩护的事,应该是你要考虑的吧?” “那你看出庭手册做什么?未必你还要出庭啊。”谈吟洲其实已经明白沈录的用意了,但仍忍不住逗他。 沈录从小就是个小机灵鬼儿,看着嘚瑟、中二,实际上确有巧思,真有本事。 用老话是怎么说来着?哦,扮猪吃老虎。 而他也就养成一个恶劣的爱好——逗沈录玩儿,不动声色地引导沈录自己掉马。 果不其然,沈录又被他的“蠢”气到了,鄙视他:“你小子司考是怎么通过的?这点小事都转不过弯来?” “转不过转不过,还请您指点高明。”台灯的光映在谈吟洲的眼镜上,正好掩住了他眼里恶劣的好整以暇。 “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作为证人,以及暂定的亲属,肯定是要出庭的,那么我就得先摸清出庭有哪些套路,一来武装自己,二来打击敌人。” “你敢说公诉检方是敌人?” 由于尤泳父母双亡,也无其他亲人,所以这个案子将被作为公诉案件,由检察院提起诉讼。 也就是说,苏连瑾是被告,而原告是检察院。 这桩案子的难度,可想而知。 “呃……”这个确实是沈录口误了,他摸摸鼻子,“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反正我这么做,肯定有我自己用意的,你别管我,做好你辩护律师的本职工作。” 谈吟洲知道他的思路是正确的,用玩笑的口吻说着由衷赞道的话:“看不出来啊,您沈小少爷还挺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 “哪里哪里——”沈录抬手示意他低调,又淡淡道,“其外也是金玉。” 谈吟洲:“……” 希望大家都能要点脸吧。 时间如沙漏里的尘沙,一点一粒地淌下,转眼到了晚上十点。 谈吟洲将眼镜取下来放在桌上,伸了个懒腰。 沈录停下翻书的动作,抬起头看他。 没说话,等着他说。 谈吟洲喝了口咖啡,说出自己的看法。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比较主张往自我防卫的方面去辩护——由于死者对孩子注射了药物,激发了被告人的母性,于是做出过激行为。这样做的好处是,将案件性质定罪于防卫失当,有利于法官在量刑时加入情理斟酌,争取减刑。” 沈录知道谈吟洲的本事,虽然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是个惯会哄老人、欺负晚辈的大坏蛋,但其实在律师界有着“谈笑间,对方灰飞烟灭”的美名。 他点点头:“好,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