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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路要走。尽管如此,钟庆然还是挺开心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由于心里想着这些事,走得便慢了,等他从自我陶醉中醒过神来,发现已落后钟老爷子好几步。他正欲快走几步跟上,脚刚迈开,斜刺里猛然冲出一辆马车,那马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疯了一般撒开四蹄狂奔,车夫紧勒缰绳,都没法阻止其横冲直撞。好巧不巧,钟老爷子正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车夫见状,忙倾力勒马,只是这般动作算是白费力气,反而更加惹怒高速奔驰中的马匹,连带着车厢颠簸幅度也加大。钟庆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马蹄高高踢起,离钟老爷子不过一尺距离,车夫使了那么大劲,也只能做到这般,却不见疯马速度下降多少,眼看钟老爷子将和马蹄亲密接触,钟庆然脑中一片空白,那瞬间,他什么都想不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爷爷出事。电光火石间,钟庆然身上的布匹糕点撒了一地,人们只见人影一闪,不及眨眼间,五六步距离就如不存在般,在马蹄落下刹那,钟庆然便挡在钟老爷子跟前,把其往后一推,随后人也跟着往回撤。车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瞅着挡路的人即将被马蹄踩踏,他尽力了也没能改变结局,谁想不过须臾间,眼前出现一个半大小娃子,之后事情变得荒诞离奇,也不见是谁出手,马蹄迟迟不见落下,他从缰绳上也能感觉到一股推力,正好和疯马的力气相抵,有那么几秒,马匹处于半人立状态。人们一个个张大了嘴,这样的情况他们何曾见过,做生意的,赶路的,皆将目光放在十字路口中央。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片刻工夫,钟老爷子连笑容都还没落下,等他意识到发生何事,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马脸,和拦在他面前的三孙子时,不由阵阵后怕,他来不及多想,忙拽着钟庆然好一通检查。钟庆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才后知后觉手脚无力,浑身酸软,连怀中的异样都顾不得,直接对着钟老爷子说道:“爷爷,扶我到边上坐坐,我走不动道了。”车夫心中狐疑不定,自那股力道之后,发疯般的马匹安静下来,尽管还焦躁非常,却不再玩命狂奔,他也不管马车还停在道中央,转身对着车厢,一脸恭敬地说道:“少爷,快下车,这马估计被人动手脚了。”车中人发丝凌乱,衣衫有多处破口,额角更是被磕破,拉出一道细长的口子,丝丝血迹染红了小半个额头,却不减其风采,华服高冠,面相威严,显然不是一般人家能养育出来。“行二,把马车停到前边巷口,再带那两人去医馆看看。”青年声音低沉、凛冽,对自身的狼狈视若无睹,好似在家中闲庭信步。说完,不等车夫惊呼,便直直朝钟庆然歪靠的地方走去。行二熟知主人的脾性,不敢拦阻,径自把马拉到道旁,正待劝主子一同去医馆看看,还没等他跟上,又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得得”声此起彼伏,比雨打芭蕉还要凌厉明显。行二脸色无半点异常,显然这后来之人跟他们是一伙。围在十字路口的人群哪见过这等阵仗,恐被波及到,连热闹也不瞧了,乌啦啦如鸟兽般散去。权贵人家普通百姓可得罪不起,一个不好被马匹刮蹭一点,他们可没地方说理去。好在,这次不是疯马,马上坐着一溜高壮的青年,各个面容肃穆,服饰统一,动作训练有素,不是军伍之士,便是出身哪个高门大户的护卫。一队十几骑行进有度,追到人后,很快便散开,围在华服青年周围。领头人从马上跃下,双目如电,先是在青年身上扫过,见其受伤,狠狠瞪了行二一眼,随即呵斥道:“行二,愣在这里干吗,还不赶快带少爷回别院见刘先生?”行二无奈,主子的事,他哪敢自作主张,又不能把刘景的话当耳旁风,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华服青年停下脚步,开口帮其解围:“刘景,别为难行二,我没事。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回去。行二,你留下,办完事再回。行九,你去处理那辆马车。”说完,华服青年登上刘景那匹马,率先离开现场,刘景不得已只好跟属下同骑,紧随而上。马队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过了半晌,凝滞的街道才又重新变得喧哗。碍于行二留在现场,钟庆然和钟老爷子这两个当事人周围空了一段,没人敢上前询问,倒是有那好心人,把散落在地的布匹等物都给拾掇到一边。钟庆然神情有些木然,他好似看了一场虚拟实景电影般,周围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连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都一下子想不起来。刚才他那一整套动作,完全是凭本能行事,看似过了许久,其实不过就是几秒钟之事。“老大爷,这位小兄弟似是脱力,我家少爷吩咐,医治费用他包了,走,我带你们去医馆看看。”行二人很魁梧,说话掷地有声,也不等爷孙俩反应,直接就扛起钟庆然向最近的医馆走去。钟庆然这才回过神,对着行二说道:“你慢点,我爷爷年纪大了,恐怕追不上。”钟老爷子见宝贝孙子被人扛走,哪里顾得了其他,气喘吁吁尾随在后,听到钟庆然开口,这才想起洒落一地的布匹,见那人放慢脚步,连忙回身去捡。钟庆然确实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他也没精神去管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人扛在肩上,姿势有多不雅,确认钟老爷子没事之后,便一直沉浸在自我思绪中,脑海里至今仍回放着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上的异状,力气瞬间被抽干,以及怀中份量突然减轻,只是现在有一个外人在,他不好当即去证实。很快,三人便来到惠安堂。钟家平时大多在村里郎中那看病,若药不足,才会进药铺买药。惠安堂作为平阳县最好的医馆,收费比较高,若非大病,普通百姓根本不敢踏足,这也是钟庆然第一次进入。经过坐堂老大夫详细诊断后,一行人被告知钟庆然没什么大碍,不过身子有点虚,回家好好补补便没事。钟老爷子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王大夫,我孙儿真没事?”“没事,一时脱力,加之受了惊吓,身体消耗过大,营养跟不上,回去好生休养个几天就行。”王老大夫被病人家属追问不是一次两次,涵养早就锻炼出来,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钟老爷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精神头也散了,整个人力尽般靠在桌边。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身临其境时来不及思考,事发后,才开始后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