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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瞳孔难掩瞬间的震动,但又在转瞬间恢复平静,“是,全赖表妹妙手回春。” 林诗懿莞尔,“表哥谬赞了。” 北境的云层向来稀薄,夏日的朝晖已然刺目,林诗懿迎着晨光,看见秦韫谦的额间结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稍后叫荆望去煎药送与你家将军服下,他那里有我开的药方。”林诗懿转头吩咐左右看守的近卫,“定北大将军病中虚弱,你们稍后换班时手脚也放得轻一些,莫要扰了他的浅眠。” 左右近卫连忙恭敬答“是”,一溜小跑赶着去完成林诗懿吩咐的差事。 旁人或许不晓,但林诗懿和秦韫谦都是这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谁扰了谁的休息,不言而明。 林诗懿无声的敲打力道刚好,秦韫谦只觉得—— 这天儿,更热了。 是时候回隗都了。 林诗懿看着秦韫谦略显局促的表情,心中自明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带着秦韫谦步下台阶,话锋一转,浅浅道:“表哥这么早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昨夜……” 想起昨夜堂前种种和今早林诗懿态度的明显转变,秦韫谦心有余悸地斟酌着字句。 “我担心你,便想着一早去你房中看看,不想走到你门前,看到那房门都未拴,大抵是被风吹开了条宽缝。见你人不在,我便忧心定北候是否有恙,更是忧心你在那边别吃了什么亏,便急着赶去查看……倒是失了礼数,教表妹看笑话了。” 自己有意的敲打被对方以一句“笑话”轻轻带过,林诗懿浅浅一笑,从善如流地化解了二人间的尴尬,“表哥多虑了,齐钺现在废人一个,他的命都握在我手里,何能给我吃什么亏。再者说,我与他现下到底还是夫妻,二人共处一室,也不算是败坏了名节。” “是,是。”秦韫谦连连点头,“是韫谦思虑不周了。” “表哥做事向来周全,父亲也是看重你这一点,时常教我多向你学学。”林诗懿回头打量着秦韫谦,目光狡黠,“只怕表哥是有话还没说完罢了。” “表妹慧眼如炬,韫谦叹服。”秦韫谦拱手作揖,“昨夜韫谦回房后,收到了隗都传来的书信,圣上忧心定北候伤情,只恨不能亲往北境探病,所以着韫谦多多留意,替他老人家聊表关心。” “这仗总算是打完了,草原内乱已起,巧那接连痛失爱子两名,都是北夷骁勇善战的猛将,草原上的金帐只怕是这几十年内都再难翻身。所以——”林诗懿望着初升的红日,面似蒙雪,语似含霜,“圣上这是急着传齐钺回隗都了吧?” “这……自然是也有的。”秦韫谦踟蹰道:“定北候一战封疆,泽被北境,圣上已经着手与众大臣商议后续的封赏事宜;只待定北候凯旋,表妹只怕就要坐上本朝第一位异姓王王妃的位子了。” “表哥不必拐弯抹角地提醒我,我说过会与齐钺和离,就算是为了相府——”林诗懿回头盯着秦韫谦,“我也不会忘。” 屏风之内,烛火明灭,齐钺昏睡了一整天才终于安静下来,停止了口中胡乱的呓语。 “什么?”荆望气得想拍桌子,可看了眼榻间好不容易熟睡的齐钺,一巴掌终是只能趴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轻声些!”卫达急忙去捂荆望的嘴,“还想把将军吵醒是怎么的!止疼药都没用了,将军好不容易睡熟……” “可是……” 荆望心里委屈,替齐钺,也替齐家逝去的英烈。 齐家满门忠烈尽数殁在了这片茫茫的草原之上,剩下一个半条命的独苗,气儿还没喘匀乎,就又要被隗都算计上了。 “不回去!”荆望难过地抽了抽鼻子,“跟隗都的大老爷说,咱们再也不回去了!死也死在着草原上,就是见着了老候爷,他也挑不出小侯爷半点错处来!” “拥兵自重,奉召不归,荆望——”林诗懿坐在案边幽幽地开口,“你这是要替你家侯爷反了?” “夫人,荆望不是那个意思,他这个人您是知道的,心直口快罢了。”卫达急急地解释道:“现下将军这个状况,我们又都对朝中局势不甚了解,还是要仰仗您救救侯爷。” “那你们早些打点行装,给你家将军备下一辆舒服些的马车。”林诗懿沉声道:“准备回隗都罢。” “夫人!”想起齐钺在隗都时满身渗血的奇症,再想到除夕夜来路不明的苍鹰弯刀客,荆望急得绕着小案直打转,“您就是不救侯爷也不能趁着他不清醒推他进火坑啊!” “荆望。”卫达的声音也不自主地颤抖,但还维持住了最后的分寸,他拉住身旁上蹿下跳的荆望,沉声道:“听夫人把话说完。” “齐钺这两日烧退,人就会清醒,没人能不明不白地抬了他回隗都。” 林诗懿沉静地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 “裴城万人坑的五万白骨,齐重北和齐家满门死后的声名,你们以为齐钺他真的能放下吗?他若是醒了,便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回隗都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事耽搁了,完了一小时,抱歉抱歉! 剩下的谜题会在隗都尽数揭开,我们冲! 晨鸡初叫,昏鸦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出自【作者】陈草庵·元 ☆、多行不义必自毙 于医道一脉, 林诗懿今生还未失手过,果如她所言, 齐钺在三天后的早晨醒来。 “荆望。”他虚弱地睁眼,看见靠在桌案边小憩的荆望, 眸底滑过一丝低落。 “侯爷!”大喜过望的荆望却注意不到这些, “您醒了!” “嗯。”齐钺无力的耷拉下眼皮,“我睡多久了?” 荆望夸张地比着手势走到榻边, “四天了!” “一直是……”齐钺顿了顿,“只有你在这儿吗?” “侯爷还要找谁啊?卫达吗?”荆望不解地挠了挠头, “我去给您叫来啊。” 齐钺失望地背过脸去, “不用了。” 他问不出口—— 夫人呢? 去哪了? 她好不好? 有没有来看过我? 有没有一点担心我…… 他怕自己没有资格。 被人惦记了八百遍的林诗懿身后远远地跟着两个齐钺的近卫,走在尼勒布斯的湖边。她脚下踏碎了这个北境夏日晨曦里的第一道赤红。 她以手掩面打了几个喷嚏,却只当是被暗暗的花香扑了鼻子。 躬身蹲在湖边,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几朵不知名的野花, 慢慢装满她手臂上挎着的小竹篮子。 齐钺昨夜已经慢慢退烧, 她留在北境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她还没有忘记此次荒唐的北境之行一开始的目的——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