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得撩人处且撩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依稀是一曲。

    短暂窘迫结束后,秦茉再度投入与茶商一家的叙话中:“刘夫人,你可知歌者为何人?”

    “有此兴致的,除了赵姨娘还有谁?”刘夫人语气难掩微妙不屑。

    秦茉曾听人言,贺夫人膝下仅有贺祁这嫡子,再无所出。五年前贺三爷于烟花之地应酬,相中一歌姬,赎回家纳为妾室,前年还生了个白胖儿子。

    贺氏与别家习俗大有不同,历来只重贤能、不重嫡长。贺祁多了个弟弟,压力倍增。他自幼离家,未能接管长宁镇以外的生意,自然迫不及待赶回来守住家业。

    秦茉对贺祁的纠缠心生厌烦,又觉得他人不坏,只因家庭环境不太单纯,导致他性情复杂,言行矛盾重重。

    可是,一路走来,有谁不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呢?

    刘夫人见秦茉陷入沉思,低笑道:“姑娘这两年少露面,是时候多走动走动啰!知己知彼,往后日子好过些。”

    秦茉无嫁给贺祁之念,“知彼”有何意义?她莞尔一笑,转移话题。

    小船驶往人烟稀少处,秦茉自告奋勇帮忙采摘。她眼力极佳,于密密层层的叶片轻而易举寻获成熟莲蓬,以小刀切割粗壮莲蓬杆子,不多时已采了一箩筐。

    正要满载而归,她眼尖,瞥见风过处,闪现一浅粉色的千瓣莲,形状特异,当即吩咐仆役划船挪近。

    拨开绸密翠叶,乍然显露一朵……不对,是一支一茎两花的并蒂莲,花若小盆状,重瓣密集,含苞初放,外层粉白色,越往花心处越红,色彩渐变,艳绝一池菡萏。

    秦茉只在书上读到“花开并蒂”的美好形象,欣喜之际,顺手折下这独一无二的同心芙蓉,心中再度想起喜欢将事物摆成对称的容公子。

    自从怼了容非两句,他们一直没碰面。

    不知他左臂的伤好些没?右手遭月季花刮擦的伤痕应痊愈了吧?这人也真是……小气。她不就凶了那么一丁点么?值得他生好几日的闷气?还闭门不出?

    听说东苑来了位秀气少年与之作伴,秦茉没好意思探视他的伤势。念及自己给他带来大伤小伤,她于心不忍,想另找机会,与他冰释前嫌,尤其是……这人知道得太多。

    “撩死”他一事,纯属误会,解释清楚就好。至少,她认定如此。

    当秦茉带并蒂莲上岸,引来一众宾客惊叹。她想着此花出自于贺家莲湖,理当赠予贺夫人,遂缓步进入水榭,拱手相赠,聊表心意。

    贺夫人又惊又喜,只道儿子所慕姑娘孝顺,冷不防一娇滴滴的软嗓飘来,“老爷,妾也好生喜欢,改日您给寻一朵,好不好呀?”

    这声音柔软,情意绵绵,如泣如诉,教人恨不得剖出心肝儿。

    秦茉不经意打了个寒颤,转头见一华服丽人,年约二十四五,珠翠堆满,桃色缎金比甲,下着翠绫裙,面贴花钿,正是赵姨娘。

    她如像失去重心一般,大庭广众下,懒洋洋轻靠在贺三爷身上,凤眸秋波横流,潋滟风情,朱唇微抿,算不上多美的人儿,却酥绵入骨,一举一动皆媚惑,旁人见状不禁心头荡漾。

    秦茉心下暗忖,“撩死人不偿命”应是这样才对!容非那家伙肯定没见过世面!她和他之间无心的小互动,算什么撩啊?

    贺三爷被赵姨娘的撒娇闹得有几分不自在,笑哼哼道:“这合欢莲很是罕见,几年下来也未必能出一二,既然秦姑娘有意割爱……”

    贺祁刚下船,带着孟涵钰一并踏进水榭,不满姨娘夺人所好,朗声道:“爹爹有所不知,此乃同心、同根、同福、同生的象征,旁人所赠,福气便大大减弱,务必亲自寻找,才可获美满吉祥之兆。”

    他信口雌黄,却不无道理,赵姨娘那张脂粉厚厚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

    贺夫人闻言笑道:“孩儿此言有理,秦姑娘与这同心莲有缘,理应由她保留,但愿为她带来绵泽福气。”

    秦茉微笑寒暄,致谢后步往水榭外的宴席,与刘夫人一家品尝瓜果点心。

    她本就霞姿月韵,仪态万方,纤纤素手持捻一支绝无仅有双花并蒂莲,拢了一身清澄天光,莲步依依,缓缓前行。

    明媚容颜与娇艳欲滴的花儿相映,无丝毫逊色,更有人比花娇的意味,勾起在场所有羡慕与赞叹的目光。她背后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仿似瞬间褪了颜色,沦为她朦胧不清的陪衬。

    秦茉自府门前下马车到离开时上马车期间,所受的关注不亚于孟四小姐。道别时,孟涵钰目不转睛盯着秦茉手中的一对绚丽粉莲,拽了贺祁一把,悄声道:“表哥,你去问问秦姑娘,看可否借我几日呗!”

    贺祁翻了个白眼:“别瞎折腾,即便姑娘愿意,你带到杭州能如何?”

    秦茉云里雾里,不欲惹事,干脆装作没听到,提裙正准备踏上马车,却听得一浑厚男嗓叫唤:“秦姑娘,请留步。”

    秦茉只觉这声音耳熟,见贺祁黑了脸,猜出来者为宋安寅。她回身施礼,妙目望向那端方的面容:“宋老板。”

    “姑娘是要回秦家酒坊吗?正好,我今日得空,想去试试新酒,如若不弃,咱们可结伴同行。”宋安寅笑得坦然。

    他为人朴实,生意往来从无赊账赖账,此前每次去秦家酒坊订货,总会给秦家带点小礼物。秦茉知他或多或少存有一点心思,但对方未表露,她不好过分拒绝。

    在贺祁无法掩饰的忿懑注视下,宋安寅骑马跟随在秦茉马车之侧,顺小道往北慢行。路上,二人隔着车帘,偶尔交谈几句,话不多,倒也不至于冷场。

    马车抵达长宁镇中心,申时的日影微略倾斜,商铺、宅院的檐角墙帽被金光勾勒,道旁行人稀少,茂树浓荫下聚着几名打盹儿的闲散汉子。热气未散,大多数人都在午睡休憩。

    正因如此,秦家主院门前那寥落的高大身影,在秦茉眼里,颇显突兀。

    青白袍子仍旧素雅干净,气场一如既往昂藏飘逸,只可惜,他脸上伪饰的泰然自若,随马车行近而裂成碎片。

    秦茉由翎儿搀扶下车,从容非眉头微锁、墨眸覆了薄冰的情态中,她读到愤怒、委屈,甚至有明显酸意。瞧这状况,他是特地在等她。

    莫名心甜。

    宋安寅下马,转目端详眼前仪表不凡、风流警拔的青年,眼底掠过震悚之色,再观秦茉潋滟的眸光柔和而深邃,檀唇淡笑中隐隐藏了什么,却难以捕捉。他压抑无以言表的惆怅,道:“看来姑娘还有事要忙。”

    秦茉抿唇一笑:“宋老板,请先到酒坊小坐片刻,我随后就来。”她示意慕儿带路,又让翎儿去请魏紫招呼客人。

    待众人识趣离开,各自忙碌,剩下她与容非静立巷口,秦茉浅笑温言:“容公子,数日不见,一切安好?”

    容非听闻秦茉清早去贺宅赴会,早就坐立不安,此刻见有位脸生青年与她相伴而归,原本想了半日的客套之词数尽抛至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