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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路上,猫儿向秋兰交代道:“此前你对妆粉熟悉,这两日跟着我多练手艺,上妆不是难事。” 又在马车上,向秋兰传授了一些手法,一直到马车停在六部衙门前,两人方才下了车。 猫儿出宫是扮作的男装,隐藏了宫里人的身份,每日回宫都是先在六部衙门口下车,再步行回宫。 六部衙门离东华门并不远,快步走上半刻钟便成。 她将将下了车,因着微微弓着腰,衣裳垂地,一脚下去便踩在衣摆上。 等要直起身子时,脚下一个踉跄,如脱兔一般往前扑去。 秋兰只觉人影一闪,身畔已不见了猫儿。 等目光顺着人影追过去,却瞧见猫儿已一头扎进一人胸膛前,正手忙脚乱要挣扎,却不知为何挣扎不出。 而被她扎进脑袋之人,秋兰也十分熟悉。 不是一般人儿。 在宫里地位极高。 秋兰起了一身冷汗的同时,猫儿起了一身的热汗。 她只一挣扎,便直着嗓子喊:“头发头发,快,头发。” 她的头发丝儿,正正绑在那人衣襟前的纽扣上。 然而她那般喊叫,那人却并无动静。 她只得央求道:“好汉,小弟并无断袖之癖,不会毁你名声。求你先伸出援手,将小弟的头发丝儿解下来再说。” 面前的青年衣襟被日头晒的火热,猫儿贴着那温热衣襟,听着衣襟里间有什么东西在规律跳动。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一声声在加快。 继而,她发顶上有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莫乱动,我替你解了便是。” 猫儿一滞,鼻息间立刻闻到竟然被她忽视的淡淡铁锈味。 她心下大惊,再也顾不得头发不头发,只强行往后一退,但听“蹦蹦”两声,一簇头发丝儿已被扯断。 她抱着脑袋再往后连退几步,目光只下意识往他脸上一晃而过,便立刻低头。 她原想着要解释什么,却最终扭过脑袋,抄手便走。 秋兰只得战战兢兢挨上前,向萧定晔行过礼,替猫儿做着解释:“姑姑她,她方才并非故意……” 他自然明白,猫儿不是故意的。 现下这个情形,她纵然是手里拿着一把刀,只怕也不会用这种将计就计的法子,一刀捅在他心口。 他缓缓点了头,秋兰撒开了欢子追着猫儿而去。 一旁随喜此时已从刑部出来,望着猫儿远去的背影,同萧定晔道: “胡猫儿在牢里时,只同几个衙役有往来。虽与其他牢犯混的相熟,却没有接触的机会。 奴才方才问了一圈,都未探听出什么明显的消息。 那玉匙,可要想法子先从她手里取过来?” 萧定晔慢慢取下缠绕在纽扣上的短发,摇头道:“切莫再招惹她,不可随意妄动。” 主仆回宫时,正遇上晚膳时间。 老太后难得能同他用一回饭,待饭毕撤桌,便不轻易放他离开,捧着一盏茶苦口婆心道: “年前好不容易定下的正妃,就被你折腾没了。现下让祖母再去为你定哪家的姑娘? 你若想身边有人侍候,祖母明儿就去同你父皇商议,先将你同剩下几位侧妃的赐婚旨意下发,选一家先成亲……” “不可!”他急急道。 太后蹙眉:“为何?你宁愿在外流连花丛,都不愿意定下来? 李大人家的姑娘性子烈,因着你在外风流之事,宁愿上吊都要和你退亲。余下几家的小姐,指不定谁就学了李家,也要吵着退亲。 祖母只怕,你还未得到赐婚圣旨,就先被一家家的退了亲。” 萧定晔一笑,又正色道:“不会的,祖母多虑了。孙儿现下一心扑在大营里,与其成了亲、令旁人家的女儿独守空房,不如让她们在闺中多待一两年,也好有家人解闷。” 太后无语道:“旁人说你多情风流,祖母一直未亲见,想着外间的谣言多有夸大。现下见你竟心细至此,显见平日便没少琢磨儿女情长。” 她挥了挥手:“你去吧,祖母看到你就头疼。” 萧定晔一笑,向太后行过礼,出了正殿门,往配殿而去。 住进慈寿宫,最大的烦恼便是不自由。 而不自由的最大来源,是康团儿。 这位阿弟因没了亲生母亲,对亲近之人便十分黏腻。 此前或许还有些惧怕萧定晔,现下萧定晔同他当了室友,多了个玩伴,每日都要等到萧定晔回宫,说上两句话,康团儿才愿意睡去。 今儿萧定晔回来的早,康团儿早早写完大字,便缠着他五哥学打拳,一直玩到月上柳梢头,耗尽了体力,这位小皇子才恋恋不舍的先行睡去。 萧定晔长吁一口气,去了配殿前厅,取出一本兵书。 兵书里夹着一张纸,他昨日曾写在其上写下“柳”和“玉匙”二词。 他执笔在“柳”旁加了个“胡”字,眉头一蹙,将其划去,重新加在了“玉匙”二字旁。 那玉匙究竟是何用? 玉石脆弱,一摔即碎。 按理来说,为了稳妥起见,世人极少用玉石做钥匙。 有人既然能在牢里将玉匙托付给猫儿,便一定不会是装饰之物,该担着极大的关窍。 柳家与那玉匙究竟有何关系?三哥又在其中牵扯上多少? 他心中一动,从衣襟下取出一块贴身戴着的玉佩。 那玉佩浮雕着一只展翅凤凰,凤凰额顶长着一只羚角,十分稀奇。 因着时常被人摩挲,玉石越渐光滑,在灯烛下耀眼非常。 那玉匙可同这玉佩一般,是凤翼族之物? 他下意识的摩挲着玉佩,不由自主想到今儿在刑部衙门门前,被她一头撞上来的情形。 当时她低着脑袋,从她后颈露出来一截红丝绳。 莫非她将那玉匙戴在颈子上,贴身而藏? 他无端端拉了脸,等随喜从外进来,要汇报消息时,瞧见他的面色,便有些惴惴。 他低声开口道:“何事?” 随喜忙忙道:“明珠已回来,奴才带她来了外间。主子昨儿吩咐,想问她在废殿时的见闻。” 萧定晔重新整理了情绪,正色道:“唤她进来。” 一身夜行衣的明珠风尘仆仆,在外几个月,已明显憔悴许多。 在来的路上,随喜已大概向她提过萧定晔的疑问。 现下他再简单问过,她便竹筒倒豆子,将胡猫儿和柳太医在废殿之事讲的清清楚楚。 然而再事无巨细,素材都极少,所能讲的极为有限。 萧定晔问道:“按你所言,她同柳太医,其实并无多少来往?” 明珠点头道: “属下曾下去打听过,胡姑姑在废殿伴着前贵妃时,柳太医还曾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