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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道河底坑洞的存在?” 随喜摇摇头,推测道:“那坑洞在水底下,本就不显眼。侍卫救了胡猫儿,该是转身就走,并未注意到有坑洞。这几日,也未发觉有皇上的人在探寻河底。” 萧定晔长长喘了口气,面上的疲惫难以遮掩。 他摇一摇昏沉沉的脑袋,吩咐道:“备水,沐浴。我要去一趟御书房。” *——*——* 御书房。 院里熬着汤药,清苦药味从窗棂和门廊里蔓延进来,充斥的到处都是。 东次间,萧定晔装扮的人模狗样,坐在下首,向龙椅上皇帝禀报着他近几日在营中的表现,面上满是得意: “孩儿今日回来,就是想问问父皇,如若下回孩儿升任千户,能不能随父皇去祭祀皇陵,为祖父烧柱香?” 皇帝瞧着他的神气劲儿,连日未开颜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意,乜斜着他道:“你今日巴巴的回宫,就是为了来显摆你的军功?” 萧定晔一笑,道:“哪里是显摆?这明明是说实话。孩儿进军营两个来月,改造了投石机、陷马刺棘和弓弩,上了战场不知省了多少兵力,算的上大军功。” 皇帝揶揄道:“你这些军功章里,多少是你自己挣的,多少是你手下的能工巧匠帮你挣的?” 萧定晔面上显出几分扭捏神色,低语道:“便是能寻来高人,也是孩儿的本事。” 他自入了军营,虽说风吹日晒,面貌上粗糙了许多,然而精神头儿与往日大不相同。 皇帝的心绪终于有了些安慰,含笑道:“按你说的办。如若能升至千户,就带你去祭皇陵。” 药香味萦绕鼻端,里间暖阁偶尔传来宫娥与太医们的轻声细语。 萧定晔知道暖阁里躺着的就是胡猫儿。 也知道父皇在过去的三日里,至少有一日于夜间,守在暖阁直到半夜。 父皇对胡猫儿的心思究竟如何,他没有任何结论。 说是中意,有点像,有点不像。 说会收进后宫,可能会,又可能不会。 这般若即若离,不像父皇会做的事。 一道长廊相隔的暖阁里,太医们和宫娥们的声音渐大,一阵sao动声倏地传来。 他的心陡然吊在了半空中,却并不能进去看。 非但不能进去看,他还要做出充耳不闻的模样,摆弄着手上的杯盖。 一时里间有了急急脚步声,有宫娥面怀喜色前来禀报:“皇上,胡姑娘醒了……” 皇帝一摆手,并无多余的表情,只定定看向萧定晔。 几息后,皇帝淡淡道:“你等都下去。”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马上送到。 第130章 貔貅之情(三更) 轻微窸窣的脚步声离去后,房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外间日头顺着窗扇打进来,落在萧定晔年轻的脸上。 皇帝的注视引起萧定晔的察觉。 他嬉皮笑脸的挤出个谄笑,对着皇帝的时候,他再如何隐藏本性,眼中的纯良和濡慕从未消失过。 皇帝没有说话,手臂往边上一探,极轻微的“吧嗒”一声响,一旁小几上多了个东西。 萧定晔后背立刻浮上一层冷汗。 白玉坠子。 貔貅的形状。 萧定晔当年出生,周岁抓周时,先贤书册、武将虎符、金银珠宝……摆了一桌,众人皆等着瞧瞧这位小皇子喜欢哪一样,未来会有何造化。 萧定晔被宝物围着,左看看右看看,颇为纠结了一阵,撩起自己的小衣襟,将虎符、书册、金银珠宝全部装进了衣襟里,无论谁哄都再不放手。 旁人只当做孩童的可爱,抚掌大笑过就算了。 只有皇帝派人,用最上好的白玉,刻了一只小小的貔貅。 先前几年担心他年岁小要误吞,等他长到了六七岁上,他开始跟着宫里的师父学习骑马射箭,皇帝才在他生辰时将这貔貅送他,对他说了满怀希翼的四个字:“寸土不让。” 然而过去这些年,这位皇子将皇帝的希翼早已抛之脑后,倒是将貔貅“只进不出”的精神继承的十成十。 吝啬了十来年的人,竟然将这贵重之物赠予了一位宫娥…… 皇帝端起茶杯浅酌一口,等着萧定晔的回答。 萧定晔只觉头皮发麻,脑中只烦乱了一息,立刻起身跪地,结结巴巴道:“父皇,里间那宫女儿,孩儿……孩儿……” 皇帝放下茶杯,没有接话。 这是等他说清楚。 形势已到了这个份上,没有更好的理由。萧定晔一咬牙,道:“胡猫儿,孩儿中意她。” 皇帝“唔”了一声,淡淡道:“她那日要来河畔,你可知?” 萧定晔额上豆大的汗珠浮了上来,只微微停顿了一息,便道:“孩儿知道。” 皇帝的神色立时肃然,冷冷道:“你中意她,却知道她要来河畔引诱我?居!心!何!在!” 后四个字如惊雷一般将萧定晔打的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眼圈一红,立刻道:“并非孩儿威逼她接近父皇,背后cao纵之人……” 皇帝声音疏离:“是谁?” 萧定晔立刻摇头:“孩儿还未打听出来,唯有让胡猫儿依计行事,以做斡旋。”他现下不能供出三哥,没有任何明显的证据,只会让父皇以为他在挑破离间。 皇帝的声音略略缓和了几分:“如若朕没有觉察出来,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等朕被人刺杀后你才站出来吗?” 他的身子越发颤抖,只一瞬间喘不过气来,半晌方哽咽道:“祖母、母后和父皇,是孩儿一生要护着的人。孩儿绝不是……绝不是……” 皇帝一瞬间动容。 他这些儿子里,老六康团儿见了他吓的唯唯诺诺。老大到老四,全都一本正经的自称“儿臣”。唯有老五,在他面前从来都亲昵的自称“孩儿”,令他在朝堂政事之余,还能享受至亲之间的天伦之乐。 半晌,皇帝方抚着他发顶,道:“去吧,莫让为父失望。” 他抹过眼泪起身,目光触及案几上的貔貅坠子,一时不知该不该取回。 皇帝叹了口气,将坠子递给他,道:“胡猫儿,朕要将计就计,将她放在眼前。你同她……” 萧定晔忙忙道:“只是孩儿喜欢她,她还不知情。” 皇帝看着自家的傻儿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指点:“她向朕讨了自由,等寻出威逼她的人,便要出宫。你自来贪玩,若只是一时的心思也就罢了,切莫……”切莫同他一般陷进情事里,多少年都无法开解。 萧定晔只点点头,低声道:“孩儿知道了。” 皇帝看他这番模样,不由叹了口气,问道:“胡猫儿醒了,你要不要进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