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太子妃翻车现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十步以外的田垄之上,行过一顶轿子。

    那是一顶细竹所制的辇轿,两边垂着鲜红色的纱布,除此之外十分的简陋。

    抬轿的人影纤细,腰肢窈窕,竟是四个女子,皆披散着长长的黑发,脸戴面纱,身着白裙。

    还有一个打头走在最前,手中握着铃铎,行过之处,铃音清脆。

    那股浓郁的药香,便是从轿子里边传来。

    隔着朦胧的红纱,能看见一个人坐在其中。那人倚着靠背,双手拢在袖中,身形既不过分纤细,也不过分挺拔,竟是不辨男女。

    四名白衣少女,抬着那顶鲜红色的轿子,就这么行过小路,慢慢地,消失于尽头的密林之中。

    林子幽诡,深不可测,此时正腾起淡薄的雾气,如同将轿子整个儿吞噬进去了一般。

    联想方才的景象,竟像狐妖现世。

    白妗回过神,才发觉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难以言喻的恐怖。

    那老妪还在跪着,半天也不起身。

    白妗走到她的跟前,老妪这才将脸抬起,目光有些呆滞。

    “你在跪谁?”

    这老妪却像是惊惧到了极点,口里念念有词,不肯答白妗的话。

    白妗蹲下身来,要去碰她的篓子:

    “你采这花草做甚?”

    老妪猛地清醒,用力将她的手背打开。疼痛使得白妗缩回了手,姜与倦在她身边蹲下,揉了揉白妗发红的手背。

    他盯着老妪,神色逐渐凝重:

    “老人家,村里最近可是有什么重大的节日?”

    老妪想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

    “月祭。”

    她喃喃地说:“十日以后,有月祭…”

    姜与倦默了片刻,轻声问:“老人家,烦请告知,今年是几年?”

    老妪捡拾着地上的草蔓,将黑布重新盖在篓子上。她看了眼姜与倦,有点茫然地回答:

    “今年…是景和十一年。”

    姜与倦眸光顿沉。

    今年,分明是大昭的宣和十一年。

    而景和…乃是太行年间的年号。

    作者有话要说:  全书最大boss要来了

    ☆、巫族

    月祭乃是太行时, 民间祭祀的一种,却在大昭高祖年间被废止。

    只因,月祭那日, 在一些偏远的地方,人们会捉来童男童女, 献祭于天地,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

    本以为这恶习早已绝于世间, 谁知在这小小村落, 竟然还能遇见。

    随着姜与倦的温声解释,白妗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

    就在方才, 她突然想起那蛇护兰花的图案,自己曾在青衣教的一本□□中见过,那是……

    巫族的图腾。

    传闻太行高祖建国之时,百花齐放,宫中兰草丰茂, 高祖的寝宫外,更是生出一株垂花兰。

    故而, 垂花兰常常指代太行皇室。

    而素以滕蛇为标志的巫族, 是太行时期帝王最信任的家族,族中人历遍太史监、司礼监、内阁大臣, 传有“通神”之能,每每独揽大权,后来渐渐避世沉寂,直到千年之后, 被大昭高祖下令灭族。

    白妗将自己的怀疑说给姜与倦听,青年立刻面色发紧,将她牵离了小路,步伐加快。

    “巫族…”他喃喃这两个字。

    “妗妗可知,为何高祖要灭绝巫族。”姜与倦转头,低声道。

    白妗摇头,那本□□只是惊鸿一瞥,她并不熟知此族。

    “此本宫廷秘辛,但告知你也无碍,”姜与倦蹙眉,“妗妗,你可见过白住房?”

    “白住房?”

    “不错。此物又名寄居蟹,生于海中。长成后会向海螺发起进攻,将其柔软的内里撕碎,然后钻进壳中,将坚硬的螺壳据为己有。”

    “巫族习性,便类于此物。”

    习性如同寄居蟹…什么意思。

    白妗一颗心跳得飞快,心口骇异却在不断扩大。

    孤寂的荒村,夜色阴冷,林中不时有黑鸦扑棱翅膀飞过…

    方才累积下来的惊恐在这一刻爆发,她顿住脚,扯了扯姜与倦的袖子。

    他回身看她,夜色中轮廓深挺,神色肃正。白妗心里一定,三步并两步靠入他怀,深深地贴着,不肯走了。

    埋进胸口的面容柔软,他摸了一把乌黑的长发,似乎轻笑:

    “妗妗如此胆小。”

    她皱皱鼻子,不吭声。

    长途跋涉这么久,以为能好生休憩,谁知竟可能撞上杀人据村的巫族。

    任谁不心生恐慌?

    白妗有点自欺欺人地后悔,早知道就缩在那家客栈,不出来了!

    姜与倦安抚她的背,“倒也未必是巫族。此一族在高祖年间便被赶尽杀绝,即便有所关联的人等,也早被驱逐出了大昭。那图案…兴许只是村里民众被人诱导画下。”

    毕竟,并无实质性的证据…他们一路遇见的人,不论口音还是装束,确确实实都像是本地的村民。

    只除了那顶轿子…

    白妗“嗯”了一声,手却摸索过去,自动紧握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贴。

    这个举动,让姜与倦有点意外。

    想起此前,每每他来牵时,她都会下意识挣上一挣,要用力才能让她安分。

    何时这般主动?

    妗妗…他贪婪地看了她一眼,却垂下长睫,敛起神色。

    掌心的热度让她稍许心安,又紧紧攥了一攥,感受他指节薄薄的茧。

    他任她动作,神情始终温和。

    白妗这才闷闷说,“哥哥。我们快回去吧。”

    “…嗯。”

    忽有一只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jiejie…”

    白妗吓了一跳,却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小少女,正睁大着眼睛,怯怯地看着她。

    “jiejie,买茶糕么?”将什么捧上前来。

    篾竹篮子里叠着几块茶绿色的糕点,形状小巧,气味诱人。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篮子,眼巴巴看着白妗。

    她出现得突兀。

    可年纪幼小,神态怯懦,衣装也破旧褴褛,没有什么可以挑剔。

    白妗蹙眉,怀疑道:“你家里人呢?怎么让你一个小孩出来买卖?…还是在夜里?”

    女孩面露沮丧:“家里人生了病,今天该是由我来卖茶糕,听说邻村办酒,去那儿可能卖得好些,我刚从那里回来,却没能卖完…”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jiejie,我家住那儿…”

    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人家,果然亮有灯火。

    白妗还是犹疑。刚想说不吃甜的,姜与倦已将银子递了出去,温和道:

    “包起来吧。”

    女孩顿时惊喜:“谢谢哥哥!”

    白妗微感讶异,她看了一眼小姑娘…豆蔻之年,正是同槐序差不多的年纪。

    于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