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撩得卿卿入我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问:“哟, 小姐怎这不小心, 严重不严重。”

    宝珞笑了。“倪庄头, 你都瞧见了还问?”

    倪守仁讪讪,赶紧迎二人入门, 请去正房,可宝珞却转了个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 倪守仁满脸堆笑地也跟了来, 平日里凶巴巴的浓眉, 这会儿跟两条毛毛虫似的, 软趴趴的,显得他这张粗犷的脸滑稽极了。

    他谄媚地咧着嘴,捧上来一只上了清漆的杨木盒子,道:“小姐金贵,划伤了手可别落下疤,这是咱家祖传的方子,老辈人去疮去疤,可管用着呢!”

    宝珞瞥了一眼。“谢了。”

    见他还在那巴巴地等着,宝珞接过来打开,一股幽幽的馨香扑鼻。“别说,这味道倒是不讨厌。”

    “那是!这东西能去疤不说,还能嫩肤呢!多少人想讨这方子我都没给,表妹便是用我这方子调的!”倪守仁神情颇是自傲。

    宝珞涂了些,这滋润的感觉还真是不差罗绮轩的润肤膏,她哼笑:“敢情罗姨娘皮肤保养得那么好,全是你的功劳啊。”

    倪守仁陪笑。“小姐若是也想要,我也给您调啊。”

    “行啊,不若这样,倪庄头你把方子给我,我自己调。”

    “这……”

    “不可?那算了。”宝珞东西一扔,便道“累了,歇了。”

    “给给给,给小姐有甚不可的。”倪守仁咬牙道,说着便让自家婆子去取了。

    拿来方子,宝珞打眼一瞧,愣了一瞬,随即悠哉地折了三折,揣在了随身的小锦囊里。

    这东西也收了,人也哄了,倪守仁瞧她心情还算不错,于是试探问道:“小姐,您和这位小爷,今儿去哪玩了?”

    “去他家别院了。”

    倪守仁微诧,能在香河有别院,这小爷来头也不小啊。可也是,能和西宁侯家嫡小姐玩到一起,想来非富即贵,不过眼下他可顾不得这个,又谄笑道:“别院啊,那我今儿怎瞧着你们是朝西边去的呢?西边可没什么大户别院,都是些贫民罢了,您不会是去找他们去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哎呦,我的二小姐呀,您还真去了?您可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那帮佃户都穷疯了,没一句真话,见不得人好啊。”倪守仁痛心疾首道。

    宝珞笑了,抿了口茶。“有没有真话,明个就知道了。逛了一日,累了,歇下了,倪庄头请自便。”说罢,她理都没理他,起身去了内室,临到门口,她含笑转头,悠然道了句,“倪庄头,谢你药方了!”便掩上了门。

    倪庄头呆住,这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搭进去个方子,他瞅瞅叶羡,叶羡清冷摇了摇头,笑道:“有事要忙,不陪您了。还有,你下次再跟踪,找个手脚利落点的。”说罢,他也起身离开了。

    这会儿倪庄头算反应过来了,顿感大事不妙,拍了下脑袋赶紧回了正房,门一关,立马嘱咐起来。他让岳父带人去乡里让这帮佃户们把嘴管严了,一面又让自己的侄子连夜去香河县衙,通知杨知县,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第二日天刚亮,倪家庭院里便聚了一群人,这里面不但有自家的佃户,雇工,还有些半点关系都沾不上的农户……倪守仁瞧着满院子的人,神情狰狞,呵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蛋!”

    “我让进的。”宝珞应声。

    管事从房里搬了张椅子,她慵然稳坐,冷清清地看着倪守仁。

    “二小姐,您这是何意?”他目露凶光问。

    宝珞不惧,看了眼人群中的叶羡,叶羡淡笑颌首,嗓音清朗便道:“今儿东家在这为你们主持公道,想说什么便说罢!”

    “我看谁敢!”倪守仁大吼。

    这一声狮吼,大伙还真是被吓得一个激灵,不过看看面前这位淡定的小爷,想到昨晚他挨家劝慰保证,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他们心下一横,索性豁出去了,就算今儿不说,早晚也得被这个“你不仁”榨干而死!

    “倪庄头,他瞒着主家和我们欠两份租约,一份五成,一份八成的,其中三成都被他赚去了。我们辛苦一年,粮食只余两成,连杂税都不够交,人都快饿死了,他还带人来逼,我这条推,就是被他打断的!”昨日见过宝珞的那佃户带头指责道。

    倪守仁瞪着他哼笑。“我怎记得,你那条腿是去隔壁寡妇家偷人,被打的呢!”

    那佃户被臊得不行。他确实和隔壁丧夫的吴家大嫂好,那是因为他妻子重病,抓不起药而亡,他带着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而吴大嫂丧夫,家里没有劳动力不说,为了换口吃的活下去,她仅有的几亩地也被倪守仁给骗去了,这才不得不依靠了自己。他们凑在一起,无非是为了活命,若不是被倪守仁逼的,他们何以至此。

    倪守仁不说这还好,他一提,不仅这佃户,连同他身后的大伙也不干了。统统站出来斥责倪守仁的罪行——

    收租高便罢了,他威逼陷害,迫使人低价卖田与他,不卖他便去闹,如今他自家的庄子就有百亩,而且他田里的树苗全都是从东家果林里挪来的;他自家养马,任马去周围农户家的地里践踏,好好的麦苗都被糟践了,而那马赶又赶不走,碰又碰不得,一旦马出现了问题,他反倒怪在农户身上,非农户包赔不可;提到马,更有几个农户怨恨,谁若是惹了他,他便偷偷弄死谁家的官马,报官无果,只能任赔,赔得是倾家荡产……

    这些事,压在农户心里有若洪水,破堤后一发不可收拾,一条条罪状不间歇地数落,越揭发越愤怒,连宝珞随性的护卫管事都听不下去了,然再瞧瞧倪守仁,面不改色,还颇有点自得之意。

    人群里冲出个书生模样的人,咬牙切齿道:“他放印子钱,我去岁乡试,朝他借了二十两。入城前说得好,两分利。可瞧我为中,便坐地涨价,今年春天竟要我还他二百,我换不出,他,他儿竟把我娘子强行拉走,做了小妾!”

    倪守仁闻言又笑了,鄙夷道:“你没出息,还不许你嫁婆娘另攀高枝?跟你这穷酸秀才,连口饭都吃不上,到了我家,好吃好喝供着,你比得了吗?”

    “好吃好喝?我娘子三月怀胎,生生被你们给折磨没了!”

    “哟,都成我家人了,还能让她揣着你家的种?”

    “倪守仁!”那秀才大叫一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