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艳倚天(41-50)
叫之人内力不弱,洪天宇一愣之际,暗暗欣喜,竟如此巧合。 洪天宇嘱咐张无忌不可走动,飞身跃至江边,只见两艘江船,如飞的划来, 凝目瞧时,见前面一艘小船的船梢上坐着一个虬髯大汉,双手cao桨奋力急划,舱 中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后面一艘船身较大上许多,舟中站着四名番僧,另有 七八名蒙古武官,众武官也是拿起船板帮助划船。虽然那虬髯大汉体力过人,且 力大如牛,双桨一扳,小船便急冲丈余,但后面船上毕竟人多,两船相距越来越 近。 过不多时,众武官和番僧便弯弓搭箭,向那大汉射去,但听得羽箭破空,呜 呜声响。只见那大汉左手划船,右手举起木桨,将来箭一一挡开击落,手法甚是 迅捷,足可见其武功不凡。 洪天宇已知这虬髯大汉是常遇春,此刻见他身手不凡,不由暗暗叫好,竟一 时忘了抢前相救,直到「啊」的一声惨呼声传来,洪天宇这才回转过神,却见小 船中男孩胸口已中一箭,倒于船上,未见挣扎,想是立时毙命了。 洪天宇倒抽了一口冷气,小船中的小女孩必是周芷若无疑,幸亏鞑子射中的 是男孩,若目标偏差,将她射中,该当如何是好,不及细想,奔向江中,在水面 轻点两下,飞身而上。 常遇春闻听小男孩惨叫,惊得面色苍白,俯身去看时,未及防备,肩头和背 上接连中箭,手中木桨拿捏不定,掉入江心,坐船登时不动了,后面的大船趁势 追上,七八名蒙古武官和番僧跳上小船,常遇春兀自不屈,拳打足踢,奋力抵御。 「马拉个逼,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胆跟小爷过上几招。」洪天宇冷喝一 声,在空中做了个非常漂亮的翻身,如同神仙下凡一般,这一切都是他在瞬间策 划好的,既然要见小芷若,自是要给她带去良好的印象,否则岂不失了威风。 蒙古武官一愣,其中二人急忙拉弓上弦,对准「不速之客」,嗖嗖两箭,向 他射去。 洪天宇凌空接住两只箭矢,轻轻一掷,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那两个蒙古武官射 去。洪天宇双足一踏上船板,左掌挥出,登时身旁两名番僧摔出丈许,扑通、扑 通两声,跌入了江中,同一时间那两只箭矢也取了蒙古武官的狗命。 众武官见他犹似飞将军由天而降,一出手便将两名武功甚强的番僧震飞,无 不面露惊惧。那带头行凶的武官定了一定,大声喝道:「小子,你想干什么?」 洪天宇冷冷一撇,沉声骂道:「狗鞑子,胆敢在中原之地行凶作恶,残害良 民,简直无耻,快快给我滚离此地,否则小爷要你们身首分家。」 那武官碍于他的武艺,不敢正面冲突,指着常遇春道:「你可知这人是谁? 那是袁州魔教反贼的余孽,普天下要捉拿的钦犯!」 洪天宇早已知晓他是周子旺的部属,明教以反元为主,周子旺乃明教天魔教 中「弥勒宗」的大弟子,弥勒宗和天魔教虽非一派,但同为「明教」的支派,相 互间渊源甚深,周子旺数年前在江西袁州起事,自立为帝,国号称「周」,不久 为元军扑灭,周子旺被擒斩首,常遇春带着周子旺的儿子逃离,不想鞑子兵势要 赶尽杀绝方可罢休,这才有常遇春舍命护主之事。 洪天宇打眼望去,见常遇春全身鲜血淋漓,左手抱着男孩,虎目含泪,颤声 说道:「小主公……小主公给他们射死了。」洪天宇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 复生,常……咳咳……兄弟不必过于难过。」洪天宇险些叫出他的姓氏,幸好及 时以咳嗽掩盖,否则又要费一番唇舌解释了。 常遇春充耳不闻,凄厉大叫一声,道:「我有负嘱咐,这条性命也不要了。」 言罢,轻轻放下那男孩的尸身,向那武官扑去。可是他身上本已负伤,肩背上的 两枝长箭又未拔下,而且箭头有毒,身刚纵起,口中「啊」的一声,便摔在船舱 板上。 洪天宇虽觉常遇春太过莽撞,但也不失为一个敢作敢当的大丈夫。只见小周 芷若扑在船舱的一具男尸之上,只是哭叫:「爹爹!爹爹!」从那具男尸装束看 来,当是cao舟的船夫,不必细想亦可知悉,这具男尸乃周芷若的父亲。 洪天宇方才见武官语气放软,只道他惧怕自己,当下好言说道:「这男孩已 然身亡,余下那人身中毒箭,想必不消片刻即死,你们已立大功,回去必有封赏, 我今日不想开杀戒,你们速速离去吧!」 那武官冷眉一皱,凝神半晌,突然大声道:「不成,主上有令,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非将这两人首级斩下不可,否则我们也不好交代。」 洪天宇冷冷一笑,道:「我平生杀人无数,取尔等首级有如探囊取物,今日 好意放尔等离去,却还执迷不悟,莫非真的不给我薄面。」 武官问道:「敢问敝上名讳。」言罢,也不等对方回答,朝身旁蒙古军官使 个眼色,两名蒙古军官突然手举长刀,向洪天宇肩头猛劈下来,这两刀来势迅猛, 小舟之中相距又近,实是无处闪避,本以为对方必死无疑,可见他身子纹丝不动, 一脸镇定的笑,武官暗暗心惊,已后悔这举动。果然,这少年不知使了何种把戏, 根本未见他动弹,两名武官惨叫一声,身子已然向后飞起,砰砰两响,刚好摔在 原本所乘的舟中,吐血而亡。 武官膛目结舌,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究竟是,何方……何 方神圣……」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林人称闲云尊者的洪天宇正是敝人。」洪天 宇冷声笑道。 闲云尊者?洪天宇?似乎名不经传,闻所未闻,但此刻性命还握在对方手里, 武官岂敢放肆,连连拱手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闲云尊者,小的冒犯尊威,还 望恕罪。」此刻再也不敢打坏心眼了。 「滚!」洪天宇冷冷吐出一字。 众武官番僧但觉疾风扑面,阴寒无比,好半晌才打个冷战回过神,连声道谢, 争先恐后的跃回大船,救起落水的番僧,急划而去。 第45章、收个小老婆 洪天宇替常遇春拔下毒箭,又点了他周身几处大xue,防止毒势蔓延,这才右 掌猛然后击,借掌风将小舟划到渡船之旁。 常遇春见眼前这少年郎竟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武艺,甚至敬佩。 洪天宇刚要去扶常遇春上岸,岂知他甚是硬朗,一手抱着男孩尸身,一手欲 去抱周芷若,洪天宇连忙制止,道:「兄弟,你身上多处箭伤,不可劳累,这女 孩就交给我吧!」心里却想:「你虽是铁铮铮的好汉,值得他人敬佩,但我的老 婆是不能轻易让人抱的。」 常遇春感激地点头,轻轻一纵,便飞身至岸边,洪天宇抱起小周芷若,擦擦 她的眼泪,也抱着她飞到岸上。 周芷若一上岸,便立于岸边,望着父亲的尸身随小船漂走,只是哭泣,常遇 春叹了口气,道:「狗官兵好不歹毒,一上来就放箭射死了船夫,若非少侠出手 相救,这小小的船家女孩多半也是性命不保。」 洪天宇上前抚摸周芷若的脑袋,一番安慰,又对常遇春道:「如今元兵士大, 若方才的武官回报,势必找来帮手,我虽不惧,但兄弟眼下受了重伤,又有 个不懂武艺的女孩在此,恐难保周全,不若我去找艘船,咱们顺水东下,过仙人 渡,到太平店投宿如何。」 「全凭少侠做主。」常遇春感激道,洪天宇点头,刚走两步,身后的常遇春 突然跪下,说道:「少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常遇春给你磕头了。」言罢,便以 额撞地,重重磕了一下,还待磕时,已被洪天宇扶起,道:「常兄弟是铁铮铮的 好汉子,为保主子周全,连命都可以抛开,若我今日见死不救,岂不被天下人耻 笑吗,常兄弟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碰到他手掌之时,只觉触手冰冷,他 眉头微皱,问道:「常兄弟身上箭伤是小,但这内伤却着实不轻,不知是何人下 此毒手!」 常遇春道:「我从信阳护送小主南下,途中与鞑子派来追捕的魔爪接战四次, 胸口和背心给一个番僧打了两掌。」 洪天宇闻言,以指尖搭他脉搏,但觉跳动微弱,再解开他衣服一看伤处,更 是骇然,只见他中掌处肿起寸许,受伤着实不轻,换作旁人,早便支持不住,而 他却千里奔波,力拒强敌,当真英雄了得,洪天宇暗暗钦佩,看书时读到英雄人 物已是热血沸腾,更何况亲眼所见,当下一股真气自掌心渡过。 常遇春刹那之间,只觉掌心中传来这股力道雄强无比,且精纯醇正,显是在 助自己疗伤,决无歹意,常遇春暗叹他年少有为,竟身怀如此神功,想必明教光 明左右使也不过如此。 洪天宇暂且帮他压制伤势,收功回运,命他不可说话,在原地安心静养,便 转身去唤来张无忌,并以重金雇了艘船。 几人上得船来,洪天宇叫张无忌照顾常遇春,将周芷若抱在怀里,细细看之, 见她约莫十岁左右,衣衫敝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 个绝色的美人胎子,坐在他怀里只是垂泪,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儿,洪天宇看着心 疼,吻了吻她的泪珠,明知故问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周芷若被他亲了脸蛋,不觉微微羞怯,脸蛋泛红,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姓周,名叫周芷若。」 洪天宇微微笑道:「名字真好听,人也漂亮。」停了一停,问道:「你家住 在哪里?家中还有谁?哥哥呆会送你回家去。」洪天宇已知她破人亡了,无处可 去,但却故此一问,不敢直接让她跟自己,不然被旁边的常遇春听了,必定以为 自己是色狼! 周芷若又想起爹爹惨死之状,说道:「我就跟爹爹两个住在船上,再没…… 再没别的人了。」话刚说完,泪珠儿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一颗颗滚落,好 一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的模样儿。 「好了好了,乖啊,别哭!」洪天宇擦擦她的眼泪,紧搂入怀,说道:「芷 若,跟着哥哥好吗?哥哥以后会保护你的,绝不让你再受坏人欺负。」十岁女孩 极好入手,且又家破人亡,此刻无依无靠,正需有人照顾,洪天宇虽有私心,却 也算当了回好人。 周芷若粉脸微红,轻轻嗯了一声,她很喜欢这个哥哥,在他怀里,很安心很 舒服,仿佛一切都变得美好。 常遇春高兴道:「常某过江之时连累了周姑娘,正不知该将她如何安置,如 今少侠愿意收留,再好不过。」顿了下,又道:「少侠武功之高,常某生平未见, 不敢请教少侠尊姓大名,常某他日必当回报!」常遇春方才悲痛小主公之死,倒 也没细听他与武官间的交谈。 洪天宇微微一笑,道:「常兄弟客气了,你我得见已属缘分,何必拘泥于回 报呢!」停了下,拱拱手,接着道:「在下洪天宇,武林中一个无名小卒。」 「洪天宇,洪天宇……」常遇春默念两句,突然「啊」的一声,翻身坐起, 大声道:「莫非是在武当山威慑各大门派的洪少侠,难怪神功盖世,常遇春今日 有幸一见,实属三生有幸。」 洪天宇拱手笑道:「岂敢岂敢,正是在下。」言及于此,忍不住问道:「常 兄弟,莫非我在武林中的名堂真的如此响亮。」 常遇春点头道:「以近年来后起之秀而论,就数洪少侠名头最响,已有隐隐 盖过武林前辈的趋势。」 洪天宇大喜,表情却是不露声色,怕被说成得意忘形,虚伪地谦逊道:「在 下不过是懂点武艺而已,岂敢与那些武林前辈并论,真是惭愧。」见常遇春面无 血色,却还欲说话,洪天宇忙道:「常兄弟,你受伤不轻,应好生调养,不宜多 说话,躺下歇息吧,待船停了我会唤醒你的。」 常遇春点点头,依言躺下,想是长久逃亡,且身负重伤的缘故,他真的累坏 了。 当夜二更时分才到太平店,洪天宇吩咐那船离镇远远的停泊,艄公到镇上买 了食物,煮了饭菜,开在舱中小几之上,鸡、rou、鱼、蔬,一共煮四大碗。 几人坐下用食,常遇春不动鱼rou,只是将碗青菜吃了个精光,虽在重伤之下, 兀自吃了四大碗白米饭,洪天宇咬着块鸡rou,道:「常兄弟,你身子微弱,别光 顾着吃青菜,该多吃点rou,千万不要客气。」 常遇春微微一笑,道:「洪少侠,我是拜菩萨的,不吃荤。」 洪天宇不明所以,愣了须臾,很快想起来。明教中人规矩极严,戒食荤腥, 自唐朝以来,即是如此。北宋末年,明教大首领方腊在浙东起事,当时官民称之 为「食菜事魔教。」食菜和奉事魔王,是魔教的两大规律,传之已达数百年,宋 朝以降,官府对明教诛杀极严,武林中人也对之甚为歧视,因此明教教徒行事十 分隐秘,虽然吃素,却对外人假称奉佛拜菩萨,不敢泄漏自己身分。 常遇春解释道:「洪少侠,你于我有救命大恩,何况你也早知晓我的来历, 自也不用相瞒,我是事奉明尊的明教中人,朝廷官府当我们是十恶不赦之徒,名 门正派的侠义道瞧我们不起,甚至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黑道中人,也说我们是 妖魔鬼怪,少侠明知我的身份来历,还是出手相救,这番恩德,当真不知如何报 答。」 洪天宇轻呸一声,道:「我还非明教中人不救。」 常遇春一脸愕然。 洪天宇冷笑两声道:「明教兄弟个个轻生重义,以推翻元朝暴政,解救老百 姓水火于己任,才是真英雄所为,那些自认侠义之辈的狗东西,除了欺负自己汉 人,却不敢与蒙古人为敌,有何资格说是正义之辈,贪生怕死之徒还差不多。」 常遇春听了这话,一脸激动道:「洪少侠这话说到常某心窝里去了,不想少 侠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胸襟,常某代明教兄弟,谢少侠为我等平反。」言罢,竟 又要下拜行礼。 洪天宇扶起,道:「公道自在人心,那些正义之士早晚会明白的!」 常遇春叹了口气,道:「但愿吧,只要武林中人对明教没有偏见,已是要谢 天谢地了。」 洪天宇点点头,问道:「不知常兄弟今年多大岁数?」 常遇春道:「我刚好二十岁。」 二十岁便浓髯满腮,却是少见,洪天宇道:「常兄弟整整大我七岁。」 常遇春惊道:「莫非洪少侠只有十三岁,这……这……」常遇春惊愕,洪少 侠的身段显然是十八岁青年,竟然才十三,他着实难以相信。 洪天宇道:「我看上去是比较成熟,常兄弟何尝不是,虽然只有二十,看上 去却跟三十岁的大汉没甚分别。」他说话倒也直白。 常遇春点点头,他虽才二十,却也经常被人误解。 周芷若将最后两口饭扒完,突然抬起头,道:「天宇哥哥,芷若今年十岁, 你大我三岁。」 「对,真聪明!」洪天宇微微一笑,顺手将她抱入怀中,狠狠亲了几口,后 者一脸羞涩之态。 常遇春是大老粗,自不晓得他的坏心思,只道他可怜小女孩,故而倍加疼爱, 心里也甚是安慰。 「洪大哥,我吃饱了,我先睡会。」张无忌放下碗筷,无精打采地钻进船舱。 常遇春微微皱眉,问道:「无忌兄弟何以如此憔悴!」常遇春一早已发现张 无忌与其他同龄小孩不同,但方才他又在休息,一直苦无机会相问。 近几年,张无忌寒毒虽为复发,但久蓄身体不已,故而面黄肌瘦,毫无血色。 洪天宇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此刻见常遇春问起,心下大喜,装模作样地叹了 口气,道:「当年无忌身重玄冥神掌,寒毒侵入脏腑,已被我用真气暂且压制, 但绝非长远之计,唉!」 「玄冥神掌!」常遇春惊愕。 洪天宇又是一叹。 常遇春安慰道:「洪少侠不必难过,常某内伤不轻,正要去求一位神医疗治, 洪少侠于我有恩,我愿带无忌兄弟前往求医,不知尊意如何。」 洪天宇大喜,也不推托,直截了当道:「如此多谢常兄弟。」 第46章、林中打斗 当下吩咐艄公开船起航,直放汉口,到了汉口后另换长江江船,沿江东下。 那蝶谷医仙胡青牛所隐居的蝴蝶谷,是在皖北女山湖畔。 洪天宇本是路盲,行路一世皆由常遇春安排。到得集庆下游的瓜埠,众人舍 舟起旱,雇了一辆大车,向北进发,数日间到了凤阳以东的明光。 待行到离女山湖畔的蝴蝶谷尚有二十余里地,常遇春唤住车夫,欲打发大车 回去。 洪天宇劝阻,好言道:「路途尚远,常兄弟又身负内伤,若此刻将马车打发, 常兄弟岂不是要累坏了。」 常遇春拱手道:「多谢洪少侠关心,但我这位胡师伯不喜旁人得知他隐居的 所在,所以只得徒步前往。况且常某健壮如牛,岂会像富家子弟那般娇惯,这区 区二十里路程,转眼即至,倒是要让洪少侠劳累了。」 洪天宇明知故问道:「你说的莫非是蝶谷医仙胡青牛?」蝶谷医仙 胡青牛虽然医道高明之极,却是明教中人,向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他脾气怪僻无 比,只要魔教中人患病,他尽心竭力的医治,分文不收,教外之人求他,便是黄 金万两堆在面前,他也不屑一顾,因此又有一个外号叫作见死不救。 「正是他,原来洪少侠也知道我胡师伯的名头。」常遇春道。 洪天宇道:「早有耳闻。」 常遇春道:「洪少侠,咱们还是早些赶路要紧。」径自将车夫打发离去,洪 天宇也不强留,坐马车之时他不好一直抱着芷若,此刻徒步行走,他自当做好大 哥哥的责任,紧紧将这可人儿搂在怀中。 几人徒步而走,张无忌虽然习了点武,但终究身子骨弱,走没多久便大喘粗 气,常遇春便将他负背上。 常遇春起先倒也精神饱满,只道这二十余里路转眼即至,岂知他身上中番僧 的两记阴掌,内伤着实不轻,只走出里许,便全身筋骨酸痛,气喘吁吁的步履为 艰。 张无忌好生过意不去,道:「常大哥,让我自己走罢,你别累坏了身子。」 常遇春方才在洪天宇面前还道他岂会像富家子弟那般娇惯,这区区二十里路 程,转眼即至,此刻虽知张无忌的好意,却也焦躁起来,怒道:「我平时一口气 走一百里路,也半点不累,难道那两个贼和尚打了我两掌,便叫我寸步难行了吗?」 他赌气加快脚步,奋力而行。但他内伤本就沉重,再这般心躁气浮的勉强用力, 只走出数十丈,便觉四肢百骸的骨节都要散开一般,他兀自不服气,既不肯放下 张无忌,也不肯坐下休息,一步步向前挨去。 洪天宇抱着周芷若紧跟其后,有美在怀自是舒服,见身前的常遇春体力透支, 已知他快支撑不住,便道:「常兄弟,天色尚早,不如坐下休息再走如何。」 「有劳洪少侠费心,这点路程,常某还走得下去。」常遇春不好落了面子, 咬牙强撑。 洪天宇哭笑不得,世间也少有这般莽汉,脑筋死得都不会转弯。低头看去, 见周芷若一双美眸睁得圆溜溜的,他忍不住在她小嘴上啄了一口,道:「芷若妹 妹,呆会瞧瞧,这常大哥保证坚持不住。」 周芷若粉脸微红,似羞涩,又似欣喜的样子,嗯的一声闭起双眸,半晌睁开, 道:「常大哥是累坏了,天宇哥哥抱了我这么久,累么!」 洪天宇越发搂紧,心说抱美人是种享受,岂会劳累,嘴上却是道:「怎么可 能会累,天宇哥哥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道,就算抱你一辈子也不会累。」 他二人谈话被身前的常遇春听到,常遇春只觉自己太过没用,竟输给十三岁 男孩,一时间竟如暴走公牛,又加快脚步,怎奈走没几步,又缓了下来。 这般走法自是慢了很多,行到天黑,尚未走得一半,而且山路崎岖,越来越 是难走。 挨到了一座树林之中,常遇春将张无忌放下地来,仰天八叉的躺着休息,嘴 上便喘粗气便道:「洪少侠,我……我实在顶不住了,咱们……咱们休息一会吧 ……」 「天宇哥哥真厉害,一猜就中。」周芷若拍着小手道,这无心之言却让常遇 春大是尴尬,却也毫无办法,他累得连手指都不愿动弹了。 常遇春牛脾气倔得很,休息了半个时辰,又要赶路,洪天宇极力相劝,说在 林中安睡一晚,待天明了再走。常遇春心想今晚便是赶到,半夜三更的去吵胡青 牛,定然惹他生气,只得依了。 洪天宇知夜晚还有事发生,抱着周芷若,半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虽闭住双 眼,耳朵却在细细凝听。周芷若蜷缩在他怀里,蠕动一下身体让自己舒服一些, 甜甜睡下。 睡到半夜,忽听得远处有兵刃相交之声,又有人吆喝:「往哪里走?」「堵 住东边,逼他到林子中去。」「这一次可不能再让这贼秃走了。」跟着脚步声响, 几个人奔向树林中来。 常遇春一惊而醒,右手拔出单刀,左手抱起睡眼迷糊的张无忌,以备且战且 走。洪天宇摆摆手,示意不必惊慌,常遇春一想也是,有如此厉害的少年英雄在 此,即便被人围攻又有何惧。 几人躲在大树后向外望去,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只见七八个人围着一个人相斗, 中间那人赤手空拳,双掌飞舞,逼得敌人无法近身。斗了一阵,众人渐渐移近。 不久一轮眉月从云中钻出,清光泻地,只见中间那人身穿白色僧衣,是个四十来 岁的高瘦和尚,洪天宇心说这人便是明教彭和尚了。 围攻他的众人中有僧有道,有俗家打扮的汉子,还有两个女子,共是八人, 两个灰袍僧人一执禅杖,一执戎刀,禅杖横扫、戒刀挥劈之际,一股股疾风带得 林中落叶四散飞舞。一个道人手持长剑,身法迅捷,长剑在月光下闪出一团团剑 花。一个矮小汉子手握双刀,在地下滚来滚去,以地堂刀法进攻彭和尚的下盘。 两个女子身形苗条,各执长剑,剑法也是极尽灵动轻捷。一人是丁敏君,另 一个打斗中的女子转过身来,半边脸庞照在月光之下,长相颇为标致,面似桃花 含露,眼横秋波黛眉清,楚楚之姿让人心升怜悯,想呵护她一番,正是峨嵋派的 纪晓芙。 又看向场中打斗,只见彭和尚武功了得,掌法忽快忽慢,虚虚实实,变幻多 端,打到快时,连他手掌的去路来势都瞧不清楚,纪晓芙等虽然人多,却久斗不 下。 忽听得一名汉子喝道:「用暗青子招呼!」只见一名汉子和一名道人分向左 右跃开,跟着便是嗤嗤声响,弹丸和飞刀不断向彭和尚射去。 这么一来,彭和尚便有点儿难以支持,洪天宇暗骂一声「无耻」,这么多人 围攻不下一人,竟还使出这等卑鄙手段,枉为名门正派。 那持剑的长须道人喝道:「彭和尚,我们又不是要你性命,你拚命干什么? 你把白龟寿交出来,大家一笑而散,岂不甚妙?」 常遇春吃了一惊,低声道:「这位便是彭和尚?」 「不错!」洪天宇点头。 常遇春愣道:「莫非洪少侠也与他相熟。」 「素未蒙面,只有耳闻。」洪天宇道。 两人说话间,却听彭和尚朗声道:「白坛主已被你们打得重伤,我彭和尚莫 说跟他颇有渊源,便是毫无干连,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长须道人道:「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猛听得站在外圈的道人叫道:「自己人大家伏倒!」六人一听,立即伏地, 但见白光闪动,五柄飞刀风声呼呼,对准了彭和尚的胸口射到。本来彭和尚须低 头弯腰、或是向前扑跌,要不然就使铁板桥仰身,使飞刀在胸前掠过,但这时地 下六般兵刃一齐上撩,封住了他下三路,却如何能矮身闪躲? 常遇春心头大惊,便要分出相救,却被洪天宇一把按住,他无奈,只见彭和 尚突然跃高,五柄飞刀从他脚底飞过,飞刀虽然避开,但少林僧的禅杖戎刀、长 须道人的长剑已分向他腿上击到。彭和尚身在半空,逼得行险,左掌拍出,波的 一响,击在一名少林僧头上,跟着右手反勾,已抢过他手中戒刀,顺势在禅杖上 一格,借着这股力道,身子飞出了两丈。那少林僧被他一掌重手击在天灵盖上, 立时毙命,余人怒叫追去,只见彭和尚足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七人又将他围 住了。 那使禅杖的少林僧势如疯虎,禅杖直上直下的猛砸,只道:「彭和尚,你杀 了我师弟,我跟你拼了。」 那长须道人叫道:「他腿上已中了我的蝎尾钩暗器,转眼便要毒发身亡。」 果见彭和尚足下虚浮,跌跌撞撞的站立不稳,显是中毒已深。 常遇春大惊失色,想起洪少侠并不似其他武林人一般,瞧不起他们明教,反 而认为明教中人是真丈夫,当下低声恳求:「洪少侠,他是我明教中的大人物, 切不可让他死于此处,还望相救。」 洪天宇笑道:「常兄弟不必惊慌,彭莹玉死不了,先静观其变再说。」他自 然不会让彭莹玉死掉,当初韦一笑欠了他个情,如今再拉拢个彭莹玉,他日若当 明教教主便有人支持,他岂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闻言,常遇春倒也松了口气,以洪少侠的武艺,若答应相救,必定不会出什 么意外。 猛然间,只见彭莹玉一跃而起,至丈许之外,身子晃荡两下,已摔倒在地, 似已毒发身亡。 常遇春一颗心悬在半空,虎目圆瞪,观看动静,见那七人也不敢走近彭和尚 身边。 洪天宇看着差不多该露脸了,不然丁敏君便要羞辱纪晓芙了,他可不想善良 的纪晓芙受羞辱,拍了拍常遇春的肩,道:「留在此处,待我搞定这些人渣,你 再现身相见。」常遇春早已想冲出相救,但他身负重伤,即便出去也毫无办法, 此刻见洪少侠有意,连忙点头。 但听那长须道人道:「许师弟,你射他两柄飞刀试试。」那放飞刀的道人右 手一扬,两柄飞刀射出,却突然两声脆响,飞刀已被不明暗器击落。 七人皆是一楞,长须道人高声道喝道:「何方高人,请出来现身。」 「身为名门正派,竟用此卑鄙手段对付一个重伤之人,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一声冷喝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忽闪,树林中飞出一俊得没边的少年,挡在纪晓 芙身前。 少年怀抱个容貌清秀的小女孩,不是洪天宇又是谁人。 第47章、丁敏君怀春 众人只觉来人快如闪电,如急风呼啸,尚未回过神,便见他已出现身前,显 是轻功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洪天宇亦不理会他人,放下周芷若,径直蹲下,连点彭莹玉几处大xue,彭莹 玉中了剧毒,知道难以支持再斗,本是准备假死,诱得敌人近身,再行偷袭,不 想竟有人相助,且以高深的点xue手法,压制住他体内毒势,当下起身拜倒:「多 谢少侠救命之恩,请受我彭和尚一拜。」说着行下礼去。 那七人见彭莹玉死而复生,不觉大惊失色。洪天宇将其扶起,道:「兄 台不必多礼,你以寡对众,不屈不饶,敝人十分佩服。」 彭莹玉连道不敢,洪天宇冷眼扫视众人一眼,喝道:「无耻,枉你们身为名 门正派,竟在此围攻一个重伤和尚,简直猪狗不如。」若要骂人之时,洪天宇绝 不客气。 那长须道人喝道:「你这少年是何人,敢管我们昆仑之事。」 「就算何太冲在此,也不敢对我如此放肆,你算何人,胆敢对爷爷无礼。」 洪天宇冷眉一挑,右手轻挥,忽听得砰砰砰砰砰,五声急响,除丁敏君和纪晓芙 之外,其余五个人同时向外摔跌,竟立时毙命而亡。 彭莹玉一愣,这少年郎果然不凡,不问青红皂白,不论正邪,便出手击毙他 人,行事作风果非凡人。 丁敏君和纪晓芙面色大变,本来见来人俊朗不凡,心里升起好感,不想来人 竟如此残暴,且武艺高深,吓得面色都青了。 丁敏君呆愕半晌,上前两步,拱手道:「在下峨嵋派丁敏君,这位是我师妹 纪晓芙,不知尊驾名讳。」 纪晓芙望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不敢再与之对视,似乎怕被他英俊过头的外 貌所吸引。 「洪天宇!」洪天宇淡淡道。 「洪……你是洪少侠?」丁敏君难以置信,一脸错愕地问,自峨眉一别,不 过一年,洪少侠变化未免忒快,每次见面皆面目全非,每次见面都越发俊朗,丁 敏君早已芳心暗许,此刻相见,听其之言,见其高深莫测的武艺,她深信不疑, 对他更是爱上加爱,俏脸微红,几要滴出血来,恨不得上前将其搂住,狠狠地亲 吻一番。 「正是,莫非峨眉一别,丁师姐便把在下忘记了。」洪天宇微笑着拱手。 见他承认,丁敏君欣喜若狂,哪还管那些死去之人,激动之时,竟有些语无 伦次,又问道:「难道,难道你便真的是洪少侠吗?」纪晓芙甚是乖巧,师姐与 人谈话之时,她自是不敢插口,只是觉着师姐在洪少侠面前着实古怪,她对男女 之事亦一窍不通,自是无法看出师姐乃是少女怀春。 「货真价实,不敢假冒!」洪天宇拱手道。 「不知洪少侠何以来此!」丁敏君高兴地问道。 洪天宇笑道:「纯粹路过。」 「那……那洪少侠出手便杀害少林、昆仑、海沙三派好手,是为何故。」丁 敏君不解地问道。 「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就是该杀!」洪天宇一脸无所谓,又道:「若非 丁师姐与我有些交情,且又是女子之身,我也绝不手下留情。」 「敏君也知以多欺少为人所不齿,但凡事以大局为重,希望洪少侠见谅!」 丁敏君说道,面上的红潮竟一度蔓延,直到耳根处方休,她心里如小鹿乱窜,跟 喜欢的人交谈真是紧张呀! 「什么大局?」洪天宇问道。 丁敏君指着他身后的彭和尚,道:「洪少侠可知此人是谁!」 「他是我明教五散人之一的彭莹玉,彭散人。」常遇春自树林走出,他虽身 负重伤,却也极重礼数,朝彭莹玉下拜,道:「常遇春见过彭散人。」 「原来是本教常兄弟,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彭莹玉将他扶起。 丁敏君和纪晓芙见又来个了魔头,面色变得惨白,一个彭和尚已难对付,再 加个虬髯大汉,怎能克当,丁敏君忙道:「洪少侠,这二人是魔门中人,平日里 为非作歹,请洪少侠做主,将他二人杀死……」 「为非作歹!」洪天宇冷冷一笑,道:「丁女侠可是亲见。」 丁敏君被洪天宇的反常吓了一跳,又见他改口叫自己女侠,显是与她拉 开距离,她心里一颤,几要落泪,摇头道:「未见,但魔教中人皆是邪恶之徒, 平日隐藏甚深,作恶之时没被我们看见也是正常。」 「片面之词,何以取信。」洪天宇冷哼一声,道:「我知灭绝老尼冷面无情, 只知正邪不两立,在她眼里,与魔教有关的人一律是邪恶,正义就是歼灭邪恶势 力的行为,但是……」停了一下,冷眼一瞥,道:「希望你不要被她蒙蔽,即便 是明教中人,若有一身浩然正气,他便是君子,值得他人所敬重;反之,名门正 派中人,若心存邪念,他便是魔门中人,正与邪仅仅在一念之间,希望丁女侠明 白。」 纪晓芙暗暗点头,赞同他这话,不自禁朝他微微一笑,竟见他正暧昧地望着 自己,俏脸微红,忙偏过头去。 丁敏君低头道:「想不到洪少侠有如此胸襟,身为正派中的后起之秀,竟能 容忍魔教……明教中人。」若旁人与她说这许多,她势必指责其与庇护魔教,但 眼下是心上人发话,她自是不敢忤逆。 洪天宇露出个孺子可教的表情,道:「我不是正派中人。」 丁敏君闻言,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莫非……莫非……你也是……也是 ……明……」 「亦不是明教中人!」洪天宇摇了摇头,目视彭莹玉和常遇春一眼。 丁敏君面露不解。 洪天宇又道:「我只是正与邪之间的人,或正或邪,或邪或正,正正邪邪, 不正不邪。」 丁敏君自是无法理解,洪天宇自顾着说:「如今武林正道贪婪之辈甚多,已 违背侠义本分,若让我选择,我宁愿加入明教。」 闻言,丁敏君一脸骇然。 彭莹玉和常遇春则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里的喜色,常遇春忙道:「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