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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里传来一声微弱的闷哼…… 活人? 姬丹不由得睁大双眼,与此同时狗屠媳妇亦听到了声音,也跟着睁开眼,只见一个衣衫破旧、身材却高大孔武的男人趴伏在草丛中,大部分-身躯被茂盛的草木遮挡,只露出一条腿,难怪刚才被她误认为杀人分尸现场。 姬丹哭笑不得,遂上前将那人翻转过来,面前的男人满面尘土泥垢,胡子拉碴的看不出样貌。也不知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散发出一股异味…… 姬丹微微蹙眉,尽管她有点小洁癖,可终究救人要紧,于是伸手打算将对方扶起,奈何这人实在太过高大,最后还是和狗屠媳妇一起合力将其从地上拽起来。 两人这一番折腾,旁边的草丛全被踩倒压弯,一件长长的物品反射出耀眼的光…… 姬丹惊诧地复又看向眼前昏迷不醒之人:“巨阙……樊於期?!” · 姬丹直接将樊於期带回了山寨,经过诊治,原来是误食了毒蘑菇,所幸吃的不多加上身体底子好,灌了碗催吐的汤药下去便无大碍。 不多时,樊於期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正巧姬丹端着一碗温热的米汤推门进来。 看清楚来人,他立马心绪涌动,不顾自己仍然晕乎乎的状态,抓起枕边的兵器,起身便要砍向姬丹。 然而,还未等他抡起巨阙,一把长剑从身侧伸出,霎时抵住他的咽喉。 “收剑吧,荆轲。他现在这个样子,伤不了我……” 淡定地将米汤搁一边,姬丹话音未落就被樊於期大声打断:“你怎么在这里?!你这个杀人凶手……” “樊於期,虽说你恨我入骨,但有些话我依然不得不说出来。第一,你meimei的死跟我有关,但非我所杀;第二,我也想反过来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搞成这副模样。” “当初我亲眼看到你从小妹的宫中出来,等到我进去时,小妹便没了性命。铁证如山,你以为咬死不承认,就能洗脱你的罪孽了吗!” 面对眼睛通红,字字句句都在痛诉自己的樊於期,姬丹依旧不紧不慢道:“眼见未必为实。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当然,你若执意想报仇,我也不拦着,只是凭你如今这般状态,怕是根本近不了我的身。荆轲,我们走。” 荆轲慢慢放下剑,冷冷瞥了樊於期一眼,而后紧随姬丹身后离开了房间。 待房门“哗——”一声合上,樊於期脱力地撒了手,巨阙重重地砸落到地上,眼前一阵阵晕眩令他经受不住瘫倒在床。 说得对,说得太对了……如今的他走投无路至此,落魄虚弱至此,此时更是连自己的佩剑都拿不稳,又谈何报仇雪恨? 更何况,他的仇恨在哪儿?又该找谁报仇?! · 傍晚的时候,姬丹悄悄来房里探视过一次。 樊於期已经喝下了她之前留的米汤,正侧身向外昏昏沉沉睡着,空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 默默叹了一口气,略微俯身将碗撤去,起身时不经意间瞥见对方眼角处的一点透明的晶亮,姬丹顿时愣住了。 他这是……哭了吗? 与感情细腻、敏感多思的阿政完全不同,樊於期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宁流血不流泪,这样一个人无论痛哭亦或是低泣都是她无法想象的。 可此刻,就在眼前,那眼角的一滴泪便是真真切切的证明。 樊於期,这两年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真的……一定要恨我至此吗? · “你说什么,他是秦王嬴政手下的大将樊於期?而且还见过你们两个?那你们还把他带进寨子里?!”高渐离一回来便得知了今天的事,本来也没咋在意,结果一听说带回来的是樊於期,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不是说见死不救,可把这样一个人带回山寨,岂不明摆着给自个儿找麻烦吗! “他不会出卖我们的,也不会把黑风寨的事透露出去,这一点大当家大可放心。”姬丹并无意对高渐离隐瞒樊於期的身份,何况这种事也瞒不了。 “你如何肯定他不会说出去?” “他是我的旧识……”姬丹只好含糊其辞地解释,见高渐离还在打量自己,于是叹息道,“我和他怎么认识的、过往有何恩怨,恕我现在不想说,还望大当家见谅。” 高渐离沉思良久,最后只得让步:“好吧,就让他在寨子里待几天。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养好了病,就让他立马滚蛋!谁晓得这家伙出现在这儿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 姬丹闻言,亦喃喃自语:“这同样也是我想知道的。” 第241章 过刚易折 姬丹仍然觉得有必要去单独和樊於期谈一谈, 再大的误会可以先放下来,但樊於期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她是一定要问个清楚的。 敲了敲房门, 无人应答, 姬丹便自作主张将门轻轻推开。 樊於期已经起床, 原本胡子拉渣的脸刮得干干净净, 衣服也换了一套,此时静静地坐在桌边, 除了面色仍有些苍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看来,你也在等我。”目光掠过摆在桌上的巨阙,姬丹若无其事地在他对面坐下。 “你不在秦宫里继续搅混水,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干什么。”樊於期讥诮道。 尽管经过两天的休养与思考, 他已冷静了下来,可并不表示他能就此放下。 被这句话勾起了一幕幕往事, 姬丹垂了眼,内心一阵阵刺痛:“他们用孩子威胁我,逼迫我去谋害阿政的性命,所以我就……” “你就抛夫弃子, 跑到这儿来躲清静了?!” 明知对方对自己没什么好话, 可当她听见“抛夫弃子”这个词时,心尖仿佛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我身不由己……你还没告诉我,你又是为何落魄至此?”自那日救下樊於期,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姬丹的心头。 良久, 就在她以为对方什么也不会说时, 樊於期却冷笑着看向她:“说到底,还不是你们黄金台干的好事!” “黄金台?” 未等姬丹追问, 他接着说道:“嬴政外祖的坟墓被盗,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他也开始怀疑我。就在我被带回咸阳受审的途中,我们一行人遭到了黄金台伏击。混乱中,我被打晕掳走……好不容易寻到机会逃出来,发现到处都是我的通缉令,原来我已被定为叛将,樊家的祖坟也被掘了……” “所以,这两年你一直逃亡在外?”姬丹吃惊不小,尽管此前便料到樊於期定然过得不好,但怎么也没想到自打自己走后,竟接连发生这么多事端! 可此刻,她仍然有一点想不通,既然阿政如此在意,想必其外祖之墓应加设了重重机关防护,按理说,哪怕是黄金台的人,想要顺利进入层层设防的墓道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她又忍不住追问了此事相关的一些细节。 听闻盗墓者打了一个盗洞通入墓xue内,姬丹一瞬间像是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