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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我急糊涂了。” 荆轲依然抓着姬丹的手腕,青莞不光看得扎眼,心里也格外不爽……她张了张口,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荆轲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松开手,抱拳一俯身:“属下失礼了。” 不知是根本不介意或是没心思介意,姬丹面不改色地开口:“你先下去吧。阿政那里若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告知于我。” “是。”随着眼前人影一晃,荆轲早已出了屋子。 青莞突然像个小老头似的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奈地继续磨墨。 夜空低垂,皓月始出。 尽职尽责的暗卫在房檐上静默伫立,黑夜与黑影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 缓缓摊开右手布满层层厚茧的掌心,那里,就在刚刚还握着那人的手腕。 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未完全褪去…… 今夜不知为何,思绪万千,压都压不住。 荆轲转而坐在房顶,抱着剑,抬眼望着夜空中的皎皎明月,像一只寒夜下孤行的狼。 明月寄相思……可笑的是,他这样的人何来相思惦念之人? 寝房内,青莞已经铺上了被子,转头正要叫姬丹早些歇息,却见姬丹望向窗外的月光,自言自语:“荆轲夜晚就睡在屋檐上吗?” 青莞不知她何来此问,便脱口而出:“暗卫值守一般不分白天夜晚,若情况紧急,一连几夜不眠不休都是正常的。” 姬丹一愣:“那长此以往,身体如何受得住?” “或许可以瞅个机会小憩一会儿,想美美地睡上一整夜是不可能的……”青莞说完,低头将被角的褶皱按平,“好了,我帮殿下更衣吧!” 姬丹默默站在自己的卧榻前,任由青莞替她更衣,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窗外。 也只是小憩片刻…… 她并非不知暗卫的职责范围,却没想过竟是如此辛苦。 荆轲,黄金台第一暗卫,亦是她这个少主的贴身护卫。 他的每一天也和其他的暗卫一样,或十二个时辰站在屋顶俯瞰下面的情况,或隐匿在附近的树影里暗自观察着周遭,或大雨滂沱中依然专注地看着她窗前跳跃的点点烛火…… 不知此刻的荆轲,是否也和她一样正眺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我哪天才存在?”的地雷! 第94章 物是人非 赵姬足足昏迷了五天五夜, 嬴政也在榻边守了她五天五夜。 连日的罢朝,朝堂内外议论与猜测之声渐起,然而嬴政未去理睬, 对他而言,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自己母后的性命安危更重要。最后还是在樊於期三番五次的力谏下, 才勉强见了几位重臣, 交代了一些朝政事务,算是暂时安定了人心。 上朝还可以拖几天, 但政务是一刻也不能拖,尤其是现在大权更迭后不久,更是不可掉以轻心。 于是嬴政便早早处理政事,一处理完就往德仪宫赶,一连好几天都不眠不休。 今日也是天不亮就起来批阅奏章, 不论樊於期怎样劝他休息也不听。樊於期摇头叹息,正打算唤宫人给嬴政沏一杯参茶时, 夏无且匆忙进殿禀报:“王上,太后醒了。” 区区几个字让嬴政猛地抬头,凤眸亮得出奇:“你说什么?!” 夏无且重复道:”太后已经醒过来了。” 嬴政顿时喜出望外,扔下手里的笔便站起身:“快!随寡人去德仪宫……” 嬴政一路上几乎是小跑, 夏无且和樊於期紧随其后。 到了德仪宫, 嬴政一进门便看见宫女们已将赵姬扶着坐在榻边,腰后垫着软枕,身上还披着薄被。 此时夏无且开口道:“太后的伤口并不深,只要及时止血便无大碍。臣看太后也躺了四五日了, 所以叫宫女们扶起坐一会儿, 松松筋骨。” 嬴政半蹲下,轻轻握住赵姬的双手, 声音尽可能柔和地唤了句:“母后?” 赵姬像是没听见他的轻唤一般,目光仍直直望着前方。 嬴政又唤了她几声,赵姬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嬴政忍不住转过头问夏无且:“这是怎么回事?太后人是醒过来了,可为何看上去神思游离,眼神呆滞?” 夏无且叹息,颇为无奈:”王上的剑虽刺得不深,但还是伤及了太后的心脉,再加上之前丧子之痛的刺激纵然臣和众位侍医全力医治,可太后的神智怕也难以恢复如前了。” 说完,夏无且双膝跪地,低头一拜:“臣医术不精,请王上责罚。” 嬴政哪里顾得上责罚他人,刚刚那番话如五雷轰顶,一时间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看痴傻的太后又看看跪地请罪的夏无且,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是说,母后得了失心疯?” 夏无且不忍地点点头:“正是。此病乃是心病,虽无法根治,可臣听闻只要有亲人时常陪伴,多说说过去美好的事情,是可以改善病情的。” 以前美好的事情? 嬴政暗暗思忖,蓦然眼前一亮:“霜儿,母后很久以前做的那些布偶还在吗?” “回王上的话,太后所有的东西一直保存着。夏侍医刚才就吩咐过,奴婢已经找出来了,现在就拿给王上。”霜儿说着便去了内室,不一会儿一手拿了一只小布偶过来。 嬴政接过布偶,瞬间便勾起了儿时的回忆。于是,他将这两只布偶递到赵姬面前,轻声道:“母后,还记得吗?这是政儿六岁那年你给儿臣准备的生辰礼物,当时家里穷,母后便替别人缝制衣裳来贴补家用,这布偶便是你用裁剪下来的边角料给政儿做的……” 赵姬果然起了反应,一把从嬴政手里抢过布偶,紧紧护在怀里,嘴里喃喃着:“心儿、念儿不怕,母后在!我们不怕不怕……” 嬴政难掩内心的欣喜,母后还记得吕心和吕念,那么她也一定记得自己,她并不是完全疯癫! “母后,你看看我……我是政儿啊……” 赵姬的眼眸微微抬了抬,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嬴政,眼瞳里好似一池秋水般澄澈无邪:“政儿是谁呀?” 此话一出,德仪宫内顿时鸦雀无声。 她不记得我了。她真的不要政儿了。 她什么都记得,唯独将我彻底从她的记忆中抹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嬴政却再无从前与母后争吵时那般不忿、不满甚至怨恨,他的内心此刻只剩下绝望,无边无际的绝望。 这一切恰似冰冷至极的潮水,席卷他的全身,漫过头顶,将他拖入黑暗无垠的深渊…… 嬴政颓然地起身,摇摇晃晃走向殿外,一步一蹒跚,边走边道:“太后私通嫪毐,匿生两子,于国有失。即日起软禁于德仪宫,寡人与之永不相见。凡有为太后进言者——杀。” 走出殿门,室外,阳光绚烂又迷离。 嬴政不禁眯了眯眼睛,忽而一阵心悸,他的身形晃了一下,紧接着两眼一黑,一脚踏空…… · 嬴政从殿门台阶处跌下的一幕吓坏了众人,当时也多亏樊於期候在殿外,一干内侍与宫女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