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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入了秋,虽然依旧燥热,但秋季的痕迹已经开始显现。自上次攻城战失败后,牧族再没动作,只是隔两日就来晃一下的习惯没改。沈止没再去城楼上晃悠,对这些一概不知。姜珩看他无聊,去商讨军务时也带上了他。秋冬是牧族即将开始疯狂发动战争的时候。牧族依靠草原而活,自己鲜少耕种,一旦到了秋冬之时,承苍在丰收,牧族却要开始面对食物短缺的问题,除了掠夺承苍的城池,似乎也没其他办法了。齐律偶尔会同沈止见一面,笑话他道:“等牧族大军攻来,侓乌首当其冲,头一个要抓回去的就是你。”沈止微笑看他。齐律乐不可支地笑。沈止向侓乌射箭,随后侓乌收了羽箭的场面,当日有不少人看到。后来侓乌爬到城墙上给沈止丢了个小东西,打开一看里头是缕头发,看到的人更多。现在遇阑城里就传着侓乌看上了沈止的消息。沈止在城中溜达都能听到人在说这事,怪就怪侓乌的行事太嚣张,教谁看了都印象深刻。好在姜珩从不瞎晃悠,暂时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那……沈止默然想,这腰就要不成了。遇阑城中将士小心翼翼日夜严防了小半个月,牧族没有来攻。又等了半个月,还是没来。探子假扮成牧族,小心潜入牧族外围转了一圈,回来说似乎拉塔尔达部落和苏赛罕部落发生了矛盾。也不知是怎么了,正是关键时刻,先内讧打起来了。侓乌受了伤,这人一向做事狠绝,吃了亏,竟然让自己部落下的人全部按兵不动,拒绝一同攻遇阑城了。大体上就是如此。得到消息的众将面面相觑。实在……有点不敢置信。不过再想想侓乌爬了城楼就为送几缕头发,众人又觉得释怀了,仿佛侓乌做什么都挺正常,不做不正常的事,那才是真的不正常。沈止安静地坐在身边,被几个人有意无意地看了两眼,哪儿会不明白他们所想,默默捂了捂脸,觉得自己的清白就这样毁了一半。真是……头一次那么想套个麻袋打人一顿。大概是心心念念着要揍一顿侓乌解解气,过了两日,城中忽然来了一个秘密来客。是提前递了信的,沈止没看到信的内容,却从姜珩口中得知,那是苏赛罕部落偷偷送来的信。正是这个关口,牧族少了一个大部落的力量,也等于少了那个大部落之下小部落的力量,犹犹豫豫不敢来攻,苏赛罕部落这时却偷偷来找遇阑城守将,实在耐人寻味。众人纷纷猜测来的会是谁,没料到走进大堂的会是侓乌本人。虽然戴着面具,但这人很好辨认,简直叫人过目不忘。侓乌一来,先是扭头看了眼沈止,才开口道:“帮助你们那个郭守备的人,是我。”一言既出,满座皆惊。杜温微微扬起眉,俞寻也跟着挑了挑眉,锐利的眸子眯起:“你?”侓乌不避不让,单刀直入道:“就是我。怎么样,提前初步展现了点诚意,要不要合作?”众人一时无言,沉默地思考着。侓乌坐在桌边,无聊地翘腿等着,扭头看向沈止,面具下的脸似乎在笑:“喂,乌蒙答?”沈止:“……”姜珩冷下脸,侧身挡住侓乌的视线,冰冷的目光同侓乌的一对撞,后者就似乎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有趣。小美人,乌蒙答不是你的名字吧,我给你的东西收好了吗?”不等姜珩说话,沈止淡淡笑着露出脸:“不好意思,扔了。”这才又缩回去。侓乌似乎不太高兴,却没说话。沈止心里清楚。侓乌似乎有求于承苍,需要遇阑城的守将们帮他什么。虽然他态度散漫嚣张,张狂无礼,不过到底是居于被动地位,敢只身过来,大概也是别无他法了。杜温和俞寻对视一眼,又同姜珩低语了几句,杜温平和地开了口:“你在信中语焉不详,想同我们合作,到底是想做什么?”“还不是你们中原人的字,那么难写。”侓乌的中原话说得倒是挺好,顿了顿,道,“很简单,你们只要协助我把格泰杀了,吞并了拉塔尔达。”俞寻轻嗤一声:“我们凭什么要帮你这个忙?”牧族就那么两大部落,苏赛罕部落若是吞并了拉塔尔达部落,那就独大一家,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随时能举兵攻击承苍边城。让牧族这样分裂着还挺好,就像这次,侓乌和他那位哥哥不知因为什么起了内讧,打得轰轰烈烈,一人负气,最后都不能来攻城了。侓乌啧了声:“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在座诸位当真以为我是因为受伤了,吃亏不肯一起攻城?就算我不吃饭,还有其他勇士要吃。”姜珩淡淡道:“你的其他诚意呢?”帮助齐律逃出生天,此次不参与攻城,都不足以成为他们帮助侓乌的缘由。帮了侓乌,就有可能养成大患。侓乌道:“只要事情成了,我侓乌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进攻承苍。以后只要每年秋冬,承苍送粮衣物过来,我们就奉上好马,以此交换。如何?”俞寻咧了咧嘴:“谁知道你能活几年,要是刚成了你就死了,那可不太妙。”这话说得难听,不过已经隐约有了答应的势头。侓乌并不在意俞寻的话,再接再厉,起身道:“百年之内,苏赛罕部落以图腾起誓,绝不sao扰承苍边境。”座上诸将对视一眼,姜珩道:“我们需要报上京城。”这种事可不能随口答应,还是要看皇上如何说。侓乌也不在意,他也有还未说出的条件,一切等之后详细商议。他离开前道:“你们快点,我手下的人暂时按得住,那些小部落和格泰可快忍不下去了。一月之内若是我们不动,就该他们来攻城了。”说到最后,又看了沈止两眼:“你到底叫什么?”沈止按住额上青筋微跳的姜珩,平静道:“姜止。”……在座的各位都是见多识广的,就算隐约猜出了什么,也都心照不宣——毕竟姜珩和沈止也没怎么隐瞒,这儿是离京城几千里的地方,稍微放纵一点,也没人会特意去禀告。沈止直接就说出来了,惹得几个人忍不住地咳嗽。姜珩唇角却弯了弯,桌下的手拉住沈止的,感受到他的温暖,只觉得什么气都没了。侓乌虽然懂说中原话,却看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皱眉重复了两遍“姜止”,点头说了句明白了,转身离开。有几个守将看他背影的眼神莫名同情……侓乌走后,俞寻留了几个人继续讨论侓乌提的事情,随即派了信鸽和人加急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