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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怀疑过萧重九的居心与言行。 然而自从恢复记忆之后,萧重九种种汲汲营营的作为,与门下弟子素来认知大相径庭。不免令他们心生疏远。 此刻被阴律主一言点破,心底那些被有意无意强压下去的怀疑,不免如水底泥沙翻涌——是了,为什么他们从未怀疑过还有这种可能?毕竟当日他们所见就是,乐韶歌死于剑伤,而萧重九习剑。萧重九将恶名推给了陆无咎,自己却习得了天音九韶。九歌门上下只乐司一人怀疑萧重九,而后乐司便被萧重九废去喉间玉,落入贼子之手,下落不明…… “既然萧盟主对掌门如此深情,掌门归来,萧盟主不该是最欢喜的吗?”终于有弟子嗫嚅着质疑,“为何不由分说就要致掌门于死地?” 不论乐韶歌还是舞霓,都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毕竟,在她们眼中,萧重九纵然有种种毛病,却唯独行事光明正大这点,无可指摘。 可原来,在不明真相者眼中,乐韶歌之死竟也可以有这种推测? “我确实是陆无咎所伤。”此刻再不开口,事态怕就难以控制了。乐韶歌只好出面替萧重九解释,“他夺了……萧盟主的剑。” 萧重九当着陆无咎的面一剑刺死了他的情人,这就是陆无咎追杀他的缘由。现在想来,在萧重九的面前用他的剑刺死乐韶歌,也是这个变态复仇的其中一步吧。 “至于天音九韶——则是因我重伤之后,萧盟主受激过深,几乎走火入魔。我为唤醒他的神志,只能天音九韶渡给他。彼时他意态狂乱,想来也难以察觉我是死是活吧。” 乐韶歌按下舞霓持环的手臂,走到萧重九跟前。 当年尚不知这人来历时,便常觉着他慷慨洒脱,该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事实上在之中,他也确实是个胸怀天下,豪气干云的大英雄。 可仔细回想起来,在她面前时,他其实少有挥斥方遒的时候。倒总是不免让她见着他落魄、狼狈、马失前蹄的一面。 当年她动了恋心,纵然萧重九落难,她也只当他“金鳞岂是池中物”,反而无法察觉他的脆弱和偏执。如今恋心平复了,且兼在瀚海之中曾亲见他所寻求的“大道”,反倒能体察他何以长成如今的性情。 “我是乐韶歌,”她平静的凝视着萧重九的眼眸,“你真的认不出我来吗?” 萧重九的目光不由一震。 然而那一震之后,眸中细微的柔光却随即便被压下了,他语调依旧耿直,像个常遭误解的狷介孤客,“恕萧某眼拙。萧某既无共命鸟,又不能以耳识辨人,确实认不出。然而……”随即语气便缓和下来,“既然门中弟子们都能认出……”他一扫底下众弟子,见无人有异议,才接着说道,“大司典与讲经阁也断言无误,想来是不会有差了。”随即话音里便带了些不忍的颤音,“你……是何时醒来,又是如何醒来的?” 乐韶歌故作回想之态,“待盗墓者打开冰棺后,才知年月。先前只觉时光漫长,倒不记得是何时醒来。” 萧重九便是一噎。 乐韶歌却也无疑陷他于不义,堵他一嘴,便轻松揭过,“那极寒冰棺有疗伤之效,想是身上重伤渐渐修复之后,意识也随之缓慢苏醒了吧。” 萧重九面色稍缓。 乐韶歌随即又道,“这些年,多劳萧盟主替我周全师门,看顾我一弟一妹。此中恩义,来日再报。眼下我师门中正有内务要事,无瑕接待他人,萧盟主若无他事,可否暂且回避?” 第99章 她自然而然便以九歌门掌门自居, 萧重九既要维持君子之风,便难以表态。 但他也并非没有喉舌。 立刻便有人开口嘲讽,“代掌门一去多年,于师门无纤毫贡献。咱们被陆无咎攻破山门遭逢屠杀, 被外境人四下追捕赶尽杀绝时, 代掌门在哪里?还不都是萧盟主主持大局, 与大伙儿共赴时艰?究竟付出多少, 才有今日安稳局面。怎么你一回来, 萧盟主就成外人了?” 乐韶歌很淡定, 扭头问萧重九, “萧盟主怎么说?” 那人却又抢道, “咱们问的是代掌门有什么资格, 代掌门自己心里没数吗?还要问萧盟主?” 乐韶歌也不答, 只看着萧重九。萧重九却避开她的目光,假做不知。 他总不答, 却是舞霓先忍不下去,“师姐何以会一去多年, 你当真不知?”她不似乐韶歌那般能藏得住情绪, 面上早流露厌恶。手里飞轮一抬,指向另一名陌生女子,“让你的狗闭上嘴!逼得我动了手,没脸的是你。” 那女子文雅柔弱,不徐不燥,话里却透着嘲讽,“你大可动手,却未必能阻住悠悠众口。” 舞霓几乎暴起,却又被迦陵按下。连着被阻拦数次, 舞霓已忍到了极限,扭头就要把矛头对准迦陵,迦陵却先闪身上前,捏住了那女子的脖颈。 那女子似是不料它竟有如此迅捷。却也未曾惊慌,反倒又要借机取笑舞霓,面上却随即露出慌乱惊诧。 迦陵轻蔑的松开了她。 先前质问乐韶歌的男子见状,故作惊慌道,“当面恫吓弟子,这是不许……”话音未落,迦陵已瞪向那男子,瞳子里妖光一闪,那人登时便噤声了。 舞霓自是知晓迦陵做了什么。 只觉扬眉吐气,神清气爽,“——让你闭嘴还不容易?我让着你你还真以为我好欺负了?” 萧重九虽不知迦陵做了什么,却已大致猜到了局面。叹道,“舞霓,莫要欺压同门。” 舞霓心中本就委屈,对上萧重九严肃正直的谴责目光,越发委屈。就这么僵持着,却总不见萧重九让步,终于失望透顶。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乐韶歌身边。 迦陵微微扬起头,怒意稍减。见萧重九还要对舞霓说什么,便旋身挡在了舞霓身前。 乐韶歌也上前一步,挡在了舞霓和萧重九之间,道,“不过是禁音术罢了。运气冲开音脉,自能破除。按说——乐修弟子是不该被此术摄住的。” 那二人却是连音脉为何物都不知,又发不出声音,只能焦急的以表情向萧重九求助。 九歌门弟子谁人不知该如何解除禁音术?却都学萧重九先前模样,避开目光假做不知。最多只照顾萧重九的脸面,克制着别笑出来罢了。 ——萧重九无奈,只得亲自上前替他们解术。 那女子解开了束缚,却也未顾虑自己的安危。只见萧重九处境尴尬,略一平复气息,便又挺身而出。嘴硬道,“我入门晚,自是道行低微,防不住术法偷袭。”见迦陵冷嘲着看向她,不觉向萧重九身后躲了躲,才又道,“然而能仗义执言的,非得是法力高强之辈吗?我等晚辈弟子,连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