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督主有病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怎的不懂规矩?”

朱夏一愣,道:“什么?”

夏侯潋叹了口气,道:“想是督主太过放纵嫂子。小弟与督主叙话,嫂子当侍立在侧,奉茶倒水才是。试问哪家哪户有媳妇儿上桌的道理?便是我等蓬门荜户,婆娘也该到厨房吃饭的,怎的嫂子坐得这般稳稳当当?”

朱夏僵硬地站起来,咬着牙笑:“贤弟说的是,说的是。”

沈玦几不可见地微微笑笑,终于松了夏侯潋的手,执起筷子为他布菜。

朱夏站在一侧干看着,恨得咬牙切齿。原本她该与沈玦赏月对酌的,现在她的位子坐着夏侯潋,而她只能站在旁边挨饿。

等他们吃完饭,天已黑了,今儿的月亮圆,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像一片薄薄的剪纸,后面点了灯,晕晕亮起来。

夏侯潋手搭凉棚望着月亮,觉得这月亮又大又圆,有点像朱夏的脸盘子。

天井底下摆了香案,正中间坐着一个泥塑的白兔,穿一身红褂子,胸前写了一个福字,眼睛弯着眯眯地笑,瞧着甚是喜人。朱夏跟在沈玦后面,要和他一起拜,夏侯潋横插进来,一面还甚是抱歉地说:“对不住,对不住,个头长得大,嫂子站远些。”

朱夏气得嘴都要歪了,她和沈玦好好的两个人,中间插了一个夏侯潋。莲香见状,在香案下多设了一个蒲团。沈玦看在眼里,却并不阻止。于是沈玦和朱夏一左一右,夏侯潋在中间,三人一同跪在蒲团上,捻着香拜了三拜。

待起来,朱夏问沈玦许的什么愿。沈玦不答,反问道:“你许了什么?”

朱夏羞赧低头,细声道:“妾身没什么求的,督主又天生是在富贵尘里打滚的人儿,也应有尽有了。只希望督主平平安安,事事如意。”

“富贵尘里打滚儿?”夏侯潋笑了。

朱夏听他说话就讨厌,心里憋了一口气,道:“贤弟又有何说头?”

“我倒觉得督主是个在冰天雪地里牧羊十九年的人。”

这话儿说出来,大家都愣了。朱夏掩嘴笑道:“牧羊的是苏武,督主又没有被番邦抓去,和苏武有什么干系?夏侯兄弟这典故用得忒不熟练了些儿。不过,我们家督主确是个傲骨不屈的人物,倒也勉强搭得上。”

沈玦偏头望着满庭月光。只有他明白,夏侯潋说的不是持节不屈,是人如凛冬,心如止水。

沈玦瞧着天色,对朱夏道:“天色不早了,你可要去安歇了?我送你?”

他话里又不容摇撼的肯定,朱夏本还想多留一会儿,沈玦已经挑了灯笼等她了,便只好跟着出去。夏侯潋原想跟着,沈玦让他待在原地。

一路寂静无声,仆役远远落在后头,沈玦手里宫灯摇晃,照亮脚下方寸大点儿的地方。朱夏心里砰砰跳,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和他独处的时候了。她故意放慢脚步,沈玦察觉到,也迈得小了些,回廊曲折,四周叶影丛丛,朱夏微微弯起嘴角,觉得此时此刻,天地独属于他们二人。

“夏侯出身民间,性子跳脱,你多担待些。”沈玦一面走,一面道。

“妾身怎会和他一般见识?”朱夏保持着笑容,“他说话儿有意思,妾身倒觉得有趣儿呢。”

“是么?”沈玦笑了笑,道,“今儿用的可是我上回送你的胭脂?”

朱夏点头,道:“督主很会挑颜色,这个正适合妾身呢。”

“你底子生得好,略擦一些就很好看。我听闻波斯的螺子黛也很好,下次番人进贡,我设法为你寻一些来。”

朱夏含笑道:“督主有这心意便好。那是娘娘才能用的,妾身用铜黛便好,不必如此麻烦。”

到了她的院子,沈玦停在门口,把宫灯递给婢女。朱夏心里怅惘,明明那么长一段路,怎么一下子就走完了呢?

“你要用自然要用最好的,娘娘用的又如何?怕我寻不到么?”沈玦淡淡笑着,他的笑意向来不深,浅浅地一勾唇,笑意却比春风还要和煦。

朱夏一直是喜欢他的,喜欢他的容色,也喜欢他的温和。她从没见他发过脾气,对谁都温温柔柔,进退有礼。她知道他不能人道,也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见他的伤疤,可因着这样的残缺,她才觉得自己配得上他。

她仰着头看他,他也略低着头看她,瓷白的脸上淡淡一点儿笑影儿,是别样温柔怜惜的神气。朱夏福了身,跟他告辞,转过身慢慢踱进院里,走了一截子路,又转过头,想再看看他。他还站在原地,远远望着。

他喜欢她。她确信了,心里像有什么塌了,隆然的一声,摧枯拉朽。她跑过去,急匆匆,像下一刻眼前的人儿就没了似的。沈玦轻轻扶住气喘吁吁地她,问:“怎么了?”

她放低声音,只有他们俩可以听见,“小心新任禁军统领万伯海。”

沈玦脸上的笑影儿更深了,目送她进了屋,里头亮了灯,他转过身,走回正院。

第70章秋波流眄

沈玦回去的时候,夏侯潋坐在门槛上扎灯笼。身后是暗红褐色的门扇,头顶是坠着流苏的大红灯笼,柔软的光和影中,他是一笔浅淡的墨迹。细碎的檐铃声儿响起,飘飘摇摇的一长串,夏侯潋听见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依旧是温和的笑意,红褐色的光影还有飘扬的铃声都碾成一把光,溶化在他黑色的眼眸里。

沈玦嫌门槛上脏,要他坐到廊庑底下说话。

夏侯潋搬着盆坐到沈玦身边,把苇蔑重新拣起来,在指间压来挑去。沈玦看了一会儿他扎灯笼架,问道:“为什么要针对朱夏?”

“看她不顺眼呗。”夏侯潋道,“她是太后的人,你不能拿她怎么样。你顾着身份,也不能随便挤兑她,”他转过头来笑,“那就我来,反正我就一流氓,说话就这么没规矩。她吃了哑巴亏,不能拿我怎么着。”

沈玦“嘁”了一声,满脸不屑道:“你还担心我吃亏不成?要你帮我出什么气?”

夏侯潋低头摸摸苇蔑,道:“不担心你吃亏,担心你不高兴。”

沈玦愣了一下,随即淡淡道:“都习惯了。”

夏侯潋望了会儿廊顶,忽然道:“以前我还在道上混的时候,威风过那么几年,你听过没?无名鬼的名号,还上过来着。”

沈玦颇有些鄙夷地看着他,“怎么,闲着没事儿,跟我数英雄老黄历么?”

“当然不是,”夏侯潋有些无奈地嘟囔,“我哪敢在你跟前显摆?我是想说,那会儿大家都觉得我牛我厉害,横波刀扫遍江湖,见者封喉。可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夜路走过了会见鬼的。他们在杀场上死在你的刀下,晚上做梦的时候,他们会回来找你,在你耳边喊你的名字。而那个时候,你砍再多刀也杀不掉他们。”

他摸摸自己手上的箭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