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彼岸繁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04

分卷阅读1104

    上。

    “杨卿,这次朕不会责罚你,因为方首辅为你二人求情了。你们可猜得出方首辅为什么向朕求情,不要责罚你和左卿吗?”

    杨涟和左光斗都吃惊地摇头。

    “方首辅言:你二人虽然弹劾他,可你俩还算是东林党里肯做实事的人。他请朕为朝廷多留有用之人。他虽没宰辅的才干和相应的心性,但他的心性软善,有一颗做事只从朝廷出发的公心,你二人呢?你们这次的弹劾都是出于公心吗?”

    左光斗开口道:“陛下,方首辅之才能实不堪承担首辅职责的。”

    “左卿,朕问的是这次对方首辅的弹劾是出于公心吗?”

    左光斗呐呐不能言。

    “朝堂之事必要以公心为先。若以为朕能容许结党营私、朋比为jian的事情在朝堂泛滥,对当今危机的辽东就是雪上加霜。弹劾方从哲为次,要弹劾熊廷弼才是姚宗文和刘国缙等小人的私心。

    至于方从哲是不是够做首辅的能力,朕自有论断。六年一次的京察,吏部也会给朕一个明确的答案。若是有人说谁都可以随时弹劾首辅不称职、需要立即罢免,朕这位置给他做就是了。”

    这话说的就诛心了。

    左光斗身为御史立即就想与天子争辩,杨涟拉了他一把,制止住左光斗的冲动。

    “左卿,你不用不服气。那汪文言在此间做了什么?你当朕全然不知吗?一个负案在身的狡胥猾吏,游走朕的肱骨之臣中间,挑拨生事。当朕的东厂和锦衣卫是吃干饭的?

    朕在三天前说过,这朝廷往后就只有帝党,再无齐楚浙党也无东林党了,你们还继续做这党同伐异的勾当,当朕的话是放屁么?”

    朱由校说的太不文雅了,杨涟和左光斗面面相觑然后低下头,不敢在新君的气头上还嘴,主要的原因是弹劾方从哲不是出于公心。而那汪文言之前鼓动他们弹劾方从哲之事,确实是出于东林党的需要——

    这几十年东林党被齐楚浙党围剿殆尽,只有空出足够多的重要位置,东林党才能够上来更多的人。

    朱由校见二人低头,也就不再追击。

    “仅此一次,你们把自己的弹劾折子带回去。朕不想让朝廷缺少了能臣。”

    杨涟上前把自己弹劾方从哲的折子挑出来,满脸惭愧地对天子行礼。

    “陛下,臣再不会行党同伐异之事,今后必以方首辅为榜样,秉承公心做事。”

    朱由校点点头,”好,朕记得你的话。左卿呢?”

    左光斗只好上前也捡出来自己的折子,同样向天子认错。

    “左卿,熊飞白在辽东得知朝廷弹劾风盛,必然不能安心。待登基大典后,你与杨卿代朕走一趟辽东,一定要安抚好熊飞白。刘时敏,你记得去内库取一件麒麟服赐予熊飞白。另备美酒百坛,犒赏辽东诸将。”

    赐麒麟服与臣子已经是这几十年少有之事。又在二帝的孝期赐酒犒赏辽东的将士,也不是很妥当的。

    但杨涟和左光斗都选择缄默,上前领旨后退出乾清宫。

    “文儒兄,我怎么对着新君有心惊胆颤的感觉呢?恍然犹如那日见他杀李选侍、李进忠的狠厉。”

    杨涟苦笑,“那你还想与天子争辩?!你我这次没脸实在是因为汪文言的挑拨,是出于同党之念而不是出于公心做事。出师不正、内心愧疚,面对天子诘问,自然胆战心惊了。”

    “如此就罢手不成?方从哲是不堪首辅之位的。”

    “你要替他做那位置么?”

    “斯言诛心,不可论也。”

    “我是说首辅的位置。”

    “那得廷议推举的。”

    “可陛下现在并没有要廷议推举阁臣的意思。且起复的人中就有昔日的阁臣呢。”

    俩人说着话出了乾清宫,返回各自的衙门,亦向好打听的同僚告知取回了弹劾方从哲的折子。

    杨涟和左光斗退出弹劾方从哲,立即在东林党中传遍了。

    是夜,在京城任职的东林党人分别聚集到杨涟和左光斗的府上,责问他二人之行事。

    第768章 木匠皇帝23

    聚集到杨涟府上的人,很快就被杨涟抛出的皇帝问他的问题击溃。

    “去年, 如果你们在方从哲的位置能怎样做?你们扪心自问, 不用说出来。”

    能怎么做——人人扣心自问, 会比方从哲做的更好吗?粮饷有数,朝廷只能敦促杨镐尽快用兵了。

    可是杜松冒进遭遇伏兵, 又不是方从哲之错。

    “廷击案”发生的时候,如你们是首辅的话,又能做了怎么?穷追不舍?神宗可会允许?还是能让光宗的处境得到改善?”

    不得不说方从哲息事宁人的做法,让光宗在惊吓后还是得到了实际的好处。

    “至于那害死神宗的红丸,事发的最初及至最后, 韩爌韩虞臣都知道的很清楚。他在新君第一次接受朝臣礼拜、把方从哲下了诏狱后, 他是被人抬进乾清宫,向新君说明了红丸案中方从哲的表现, 是天子自己要吃,只能说方从哲没有拼死阻拦, 难道你们不相信韩虞臣吗?”

    韩爌是阁臣、是东林党的元老之一。

    他肯出面在新君面前证实方从哲与红丸无关,保下了方从哲,私底下不知被多少东林党人谴责过。但是谁也不敢到他跟前说他保下方从哲不对。

    因为他处事持正, 是非善恶分明,从来都是把朝廷的利益放在首位。虽参与抨击神宗时期的种种榷税矿监不当、官员缺失不能及时补上, 倒真的是不会为私利而行宵小手段的人。

    杨涟不管来客都怎么想,继续把心里的话说出去。

    “现在熊廷弼在辽东巩固城防等举措,是萨尔浒战败之后收拢辽地的必要措施。一年余也见了效果的、证明那是最切合大明目前军能力的最佳自保方法。我参与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制定这策略的过程,方案送上去之后新君也同意了。我想知道你们弹劾熊廷弼是为了什么呢?”

    他众人面上扫视一圈。

    “是想说兵部制定的策略不对?是想说兵部尚书、侍郎、五军都督府的英国公、定国公、还有我这个小小的兵部给事中在军事上不如你们, 得请你们去做兵部尚书和侍郎,制定新的用兵策略?不能用守势,得立即进攻。

    大明是能筹集出十万大军的军备还是能抽调出十万的大军?

    就是给辽东增援的二万将士的军械、军袄、军饷都筹不出来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杨涟回兵部之后,终于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汪文言、姚宗文、冯三元等人糊弄,上了弹劾方从哲的贼船的。他的心里暗骂姚宗文的同时也啐弃自己。

    怎么就忘记新君所言的以后再没有“党”了呢。

    糊涂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