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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还是没办法阻止入学府的日子到来。这日天凉气爽,但暑热未完全消散,热气隐隐蛰伏,不过总的来说倒也算是令人舒适的温和天气。司徒衡南掂着毛笔,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丛荫间两只虫子在打架。第一堂讲学结束,休息一会儿后已然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林学士好像从什么修身齐家扯到了中庸之道。“……因此便有‘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之说。”林学士话音一落,便道了一声:“子衡。”司徒衡南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身后礼部尚书的小公子拿笔戳了戳他的背脊,轻咳了两声,他才想起在学府里每个人都为儒学传人,是孔老夫子的弟子,便都有了以“子”开头的一字,众人平等,此间都以此字相称,探讨学问。他自然便被唤作了“子衡”。“在。”司徒衡南站起了身。林学士负手笑着,问:“窗外两只虫子争斗,可还有趣?”一旁的定国公小世子早就快忍不住笑,司徒衡南瞥了他一眼,才回答说:“回学士,并不有趣。”“哦?为何?”林学士说话不急不慢,恰到好处。司徒衡南也不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看虫子打架,还特意来问。“胜负不定,令人着急得很。”司徒衡南直截了当地回答。定国公的小世子早已憋不住笑了起来,平日跟随他的几个小公子也捂着嘴轻声笑着。就连平日冷脸的沈恪也不禁扬了扬嘴角。其他两位皇子十分矜持,而原本是宸御的位子空荡着。“凡事可都是有输赢才有趣?”林学士并未在意周围公子们的笑声,只是保持着原来的语调,继续问着司徒衡南。林学士身旁是新入学府的一位年轻进士,姓文名献,据说学士有意推举他成为下一任大学士。那位年轻人面庞稚气未脱,但五官深邃,周身洋溢着沉稳的气息。不过司徒衡南也没太注意他,权当他是学士的大弟子。“自然不是。”司徒衡南回答。“为何不是?”林学士继续问着。“若是两边儿要开战,必然是因为谈不拢,所以只好打架。输赢总是会引来……生灵涂炭,哪里来的有趣?”司徒衡南道出内心真实想法,还用到了新学的成语。林学士点了点头,说:“子衡说得不错。”司徒衡南正想坐下,林学士却没那个意思:“依你看,为何战争两方会开战?”司徒衡南暗自腹诽了林学士的叨叨,不过也只能恭敬地回答说:“子衡说了,是谈不拢。”林学士的笑容并未改变,继续问:“那双方为何无法和谈?”司徒衡南抓抓脑袋,说:“因为……因为大家都想要很多,便会争夺。”“不错,利益冲突。”林学士起了身,抚着书卷,缓缓踱起步来,“战争之事,自古常有,天下分合,非吾等读书人所能左右。”司徒衡南坐了下去。林学士沉默了一会儿,便继续说:“仁,礼,序,本是维系社会的重要元素。但并非人人都有仁爱之心,懂得中庸之道。今日的功课,便是写下你们心中的中庸之道,可以有多种解释,也可以参考前人之说,也可借用生活之例,篇幅不限。对此可有疑问?”静默一阵子后,林学士便摆了摆手,说:“那便散了吧。”司徒衡南暗自松了口气,不想却被林学士叫住了。“子衡,我很期待你的答案。”林学士捋着一撮小胡子,笑得和蔼极了。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持续更新过去的故事,耐心地等待俩儿子的成长,姨母笑先笑为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年踪迹十年心丶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学府(2)1这日,司徒衡南晚上练习剑法之余,便提着一只毛笔在书房里转悠起来,思考着如何解释那中庸之道。在司徒将军的书房里捣腾了半天他也没找到什么相关的解释,司徒衡南便准备随心随写。“连前人之说也借鉴不成了。”司徒衡南无奈地合上面前的一本书,将它放回了书架上。忽地,他想起不久前爹爹打开的那处机关,以及爹爹的喃喃自语,便想去偷偷看一看。朝门外打量一番,司徒衡南关上了书房的门,在木架子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白瓷花瓶,扭动了一下。几声“咯嘎”后,木架底部弹出了方形木板,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长条状的盒子。司徒衡南小心翼翼地捧出那长条盒子,轻轻地打开了来看。盒子有些小,而且老旧,但是竟然有双层。表面一层放着几片说不上来的是叶子还是什么的东西,下面一层里放着一把短剑,缠着染血的绫布,略有些锈蚀。从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什么究竟,大概是爹爹奋战沙场的纪念物,不过爹爹似乎并不常用短剑,难道是作战时短剑更为便捷?司徒衡南摇了摇头,心想反正也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不如不想。原模原样地将东西收了回去,司徒衡南才想起那封重要的书信。有些蹑手蹑脚地打开爹爹固定放书信的抽屉,司徒衡南抽出了那封来自霍风父亲的信。虽然有些字他不识得,但大概内容他还是懂了。霍父想让霍风在将军府待得越久越好,最好是及冠之前。司徒衡南读完便收回了信,想来爹爹肯定答应了这样的请求。看来未来的很长时间,霍风都会在将军府里度过。这时,“中庸”二字又跳进脑海,司徒衡南悻悻地铺开一张宣纸,一手撑着脑袋想着,一手跟着思路停停顿顿地写着字。也不知写了多久,司徒衡南才大功告成般歇了笔,困倦极了,于是侧着脑袋竟就小睡了过去。还是霍风的喊声让他醒了过来,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霍风立在了跟前。“子新?”司徒衡南揉了揉眼睛,一放下手发现手上全是墨水。毛笔不知怎的滚过了整张纸幅,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墨迹。“司徒,你脸上……”霍风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啊?”睡眼惺忪的司徒衡南下意识地抹了把脸,整张脸更花了,但反而给俊秀劲儿的脸庞添了几分可爱。司徒衡南赶紧跑到外面的沃盥池,透过水中的倒影,才看到自己右脸颊沾了许多墨水。洗了脸,回了书房,司徒衡南才有些哀怨地拿起自己辛苦写满了字的宣纸,打量了一番,心下还是知道要重写。“中庸就是不打仗。”霍风小声地念了念司徒衡南卷首的中心观点,不禁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