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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跟在队伍最末,远远就瞧见李晗意今日一身红衣猎猎, 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倒衬得他身旁的李晗台神色委顿,眼下青黑,像是连日没有好眠,虽勉力打起精神, 但还是难掩憔悴。宣德帝见了他这副样子, 不满地沉了下眉头,但碍于祭礼到底未说什么。 从天祀庙到祭礼台一共一千零八十级阶梯,等上到山顶, 天光已经大亮。早上的祭礼完成之后, 午间宣德帝在祭礼台旁的寝宫简单用些饭食, 稍作休整,等午间继续祈福,天黑前再下山回到天祀庙, 这三日中最重要的仪式便算完成了。 秋欣然坐在祭礼台附近的长廊下,跟着其他上山的僧众一道用了午饭。廊下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闲聊,她边上坐着个青云观弟子,主动同她搭话,得知她是九宗卜算出身,眉头一皱,但还是客气道:“九宗卜算一门倒也出了几个叫人敬仰的前辈,可惜……” 天下道门千万,但也难免同行相轻。比如像青云观这种自认身外红尘三千,心内一意修行的道观,通常就不大看得起九宗卜算这样,先是为了学一门手艺吃饭,顺便再修个道的宗门。这类言论秋欣然十三岁下山时就听过,回山同师父聊起这事,抱玉道人颇为不屑地冷笑一声:“修得一颗功利心总比修得一颗嫉妒心要强上许多。” 是以秋欣然每回听见这样的言论,摸摸袖口里的钱袋子,总能常怀一颗平常心。 她转头朝四周望了一眼,总觉得同上午相比,身旁不知不觉间多了许多羽林军的身影,且这些人个个神色严肃,不苟言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论理说即使宣德帝在寝宫休息,这会儿羽林军也不该围着他们这群僧侣道士打转才是。 她心中正有些奇怪,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唤她的名字。秋欣然转头一看,发现是个宫里相熟的小太监。祭礼台上随行的下人不多,二皇子那边刚要过茶水,可下人们忙得团团转,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没送去。正好李晗台那儿也要送茶,小太监分身乏术。眼见着山上这么多人只有她一个常在宫中出入,于是拿着手中的茶盏请她帮忙,替大皇子送一回茶水。 和李晗台相比秋欣然倒是更愿意给李晗意跑个腿,小太监一听,又惊又喜。李晗意脾气不好,与二皇子相比下人们自然更愿意去服侍大皇子,没想到秋欣然主动提出可以替他给二皇子送茶,不禁感激涕零。 守在寝宫外的羽林军抬手拦下二人,听说他们是要进去送茶水的,还要再赶:“圣上在寝宫休息,谁也不得进去打扰。” “可您也知道二皇子的脾气,他要是左右等不到人进去伺候,恐怕……”小太监苦着脸赔笑道。那羽林军不耐烦,扬起手正要赶人,却叫一旁的同伴阻止了。那人抬头看一眼外头的长廊,见廊下有些人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过来了,劝道:“无妨,放他们进去。”对方稍作迟疑,这才收回手,粗声粗气道:“手脚利索些,快去快回。” 秋欣然心中疑惑愈重,直觉怕是出了什么事,但这会儿已进入寝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山顶的寝宫陈设简单,正中苦辛殿是寝宫主殿,东西两间偏殿。进去之后,小太监与她分头朝着巡守步廊两端走去。偏殿外也有羽林军把守,秋欣然将茶水递给守卫,正要离开,便听里头“咚”的一声闷响。 她吓了一跳,外边把守的两人却好似浑然没有听见,见她还在门外踌躇着不走,凶神恶煞地赶她离开。 秋欣然忙低着头退出去,但走到半路还是不放心,又悄悄绕到殿后发现一扇小窗未拴,偷偷推开一道缝,就瞧见殿中李晗意倒在地上,正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这偏殿只有他一人,也不知服侍的下人去了哪里。秋欣然忙翻窗进去,上前扶他起来,一边口中问道:“二皇子这是怎么了?” 李晗意听见动静,抬起头时一脸凶相,倒是见了她也是一惊:“你怎么进来的?” “我来替您送茶,听见里头的动静有些古怪,不放心才从窗户翻进来看看。” 李晗意攀着她的手臂站起来:“好,快扶我去苦辛殿!我要去见父皇。” 秋欣然一愣:“到底怎么回事?” 李晗意咬着牙道:“有人在我饭菜里下药,韦镒反了。” 秋欣然心头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韦镒居然有这种胆子:“他要挟持圣上?” 李晗意心中虽隐隐已有猜测,但听她这样直白地脱口而出,还是不禁沉下脸来,心中越发焦急:“快走,决不能叫他得手!” 秋欣然也是不知道以李晗意现在这么一副寸步难行的样子,带上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赶去能有什么作用,但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也是万万不可,只能先扶着他从偏殿翻窗离开。 寝宫中的羽林军没有想象的那般多,应当是韦镒担心外头生变,将大部分人都调去监视外面的人,以防有人发现异动下山通风报信。 偏殿离苦辛殿不远,二人躲开宫内一队羽林军的巡视,来到大殿窗边,透过窗缝果然看见韦镒站在里头,殿中间厚厚的纱帐垂地,隐隐能看见里面躺着个人,应当就是宣德帝,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李晗意心急如焚,当即就想闯进去,秋欣然眼疾手快拦下他:“您就准备这么进去?” 李晗意压低了嗓子:“不然你说怎么办?” 秋欣然心中叹一口气:“您这回祭礼可有带自己的侍卫同行?” 李晗意不耐烦:“来时虽有一队亲卫护送,但今日祭礼都在山下,一时半会儿还能指望他们吗?” “话虽如此,但现在光凭你我二人这样进去多半也是自投罗网。”秋欣然朝左右看了两眼,沉吟道,“您如今行动不便,不如留在这里留意里头的动静,臣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出去找些救兵。” 李晗意摆摆手:“随你,这儿四处都是羽林军,你自己好自为之。” 秋欣然见他这个态度,知道他是以为自己想要借口逃跑,不禁心中苦笑,但也没有多加解释,只留下一句:“二皇子自己多加小心。”便悄声朝着殿后小跑而去。 前头必定是出不去了,但她绕到后面,发现也有守卫把守,羽林军将这不大的寝宫监视地如同铁桶一般。她躲藏一阵,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羽林军,只好退进了一间小屋里。 等外头巡逻的羽林军走了,她松一口气坐在屋内开始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晗意说得不错,文武百官都在山下,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若不指望着远水,光凭他们两个可没办法对付这一支羽林军,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山上的消息传到山下去,只是有什么办法能叫山下的人发现上面的异常哪?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