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顾命大臣自顾不暇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第21章潜于深壑



    



    于烛光微弱处投来的匆匆一瞥,萧贽没有料到许观尘会在这时回来,竟显得有些慌乱。



    许观尘定了定心神,往前走两步,再问了他一遍:“你在做什么?”



    萧贽垂眸,将匕首收入鞘中,随手拣起案上染得透红的细布,缠在右手上,绕了两圈。



    他不说话,是心虚,还是没有想好合适的借口,将那个可笑的理由给掩盖过去。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话,所以他假装看不见许观尘。



    但是许观尘看得见他,看见他把自己困在阴暗角落里,偏执得近乎疯狂的行为。



    许观尘就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总不答,又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许观尘想了想,匆匆转身离去。



    萧贽张开右手,方才划破的伤口血流不止,浸透随意包扎的细布。



    无力的感觉席卷而来。萧贽想着,这道士生来爱洁,平素白袍青袍一尘不染,哪里见得满身血污的人?此时定是被他吓跑了。



    我怎么把人给吓走了?



    萧贽一抬手,将面前桌案都掀翻。案上烛台香炉,一一摔落在地,乒乓一阵乱响。



    结果萧贽又失算了。



    许观尘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个药箱。



    原本殿中只点了一支蜡烛,此时被萧贽掀翻,唯一一支蜡烛也就没了。



    许观尘提着药箱,又在原地站住了,半嗔怒半抱怨道:“你又在做什么?”



    殿中各处黑黢黢的,萧贽的目光也阴沉沉的。



    许观尘把药箱放下,又是转身匆忙离去。



    殿门未关,风卷着细雪拂过门槛。



    他很快就又回来了,端着烛台,站在门那边,弯腰提起药箱。



    烛光被风吹得忽明忽灭,分明是自顾不暇,却在萧贽眼底点起隐隐的光。



    倒不是见到所谓救赎的、眼底亮起的期望的光,那是看见猎物的光彩,渴望占有的深壑里的一点星点,是他自己回来的。



    许观尘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提着药箱,绕过散落满地的香炉炉灰,走到萧贽面前。



    他说得认真:“陛下,再不管手上的伤,就结痂了。”



    萧贽忽然有了些笑意,站起身来,接过他手中药箱,和小道士一起,去了他平时打坐修行的小角落。



    案上香草香炉,龟甲卦书,统统给萧贽让路,被许观尘推到一边,放上药箱烛台。



    殿中再无别人,他再去端了一盆热水,用沾了水的棉布,细细地擦去萧贽手心血迹。



    三四道狰狞伤疤,每日都被萧贽用匕首重新划开加深,许观尘看着也疼。



    他想问一问萧贽,做什么非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后来转念一想,他都问过三遍了,再问也没意思,也就没有再开口。



    萧贽架着一只脚,踞坐在他面前,垂着眼眸,没见过许观尘似的看着他。



    却是萧贽先开了口,淡淡的语气:“你怎么回来了?”



    许观尘低着头,闲话似的回他:“算算时辰还来得及,就回来了。”



    “我以为你……”萧贽道,“不回来了。”



    许观尘解释道:“一时没看住飞扬,他跑出去打架,呃……玩儿,为了等他,才耽搁了一些时候。”



    许观尘转头,将细布浸在温水里,洗了两遍。



    萧贽却忽然扶额失笑,许观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只是不常见他笑,也跟着勾起了唇。



    许观尘按住他的手,再小心翼翼地用巾子擦了一遍,从药箱里翻出金疮药与细布。



    萧贽将手递到他面前,道:“你吹一吹。”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要求。许观尘顿了顿,试探着朝他手上吹了一口气。



    之后萧贽就由着他包扎伤口,见他低头垂眸,模样认真,有心逗他,便唤了一声:“道士。”



    那时许观尘正用细布把伤口缠起来,点头应了一声“嗯”。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用刀子划手。”



    许观尘道:“我都问了三遍了。”



    他手指翻飞,将细布打成个结儿。包得很好,但是他转念想想,包得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被萧贽拆开划烂了。



    今晨打坐时,戴在手上一枝香草,此时还扣在手腕上。



    许观尘轻叹一声,褪下环结,用香草把萧贽的手给圈起来了。



    “臣明日还给陛下换药,陛下不要再把伤口拆开折腾了,这枝香草戴在手上,不要拆下来——”许观尘顿了顿,“明日我要检查的。”



    许观尘看着他浓得像墨的眸子,看见他点头答应,也抿着唇,点了点头。



    萧贽一反手,按住他的手:“小道士。”



    “嗯?”



    “你现在再问我为什么。”萧贽似是没忍住,笑了笑,眉眼都温和不少,“我就告诉你。”



    于是许观尘问他:“那你为什么用刀子划手?”



    萧贽一手还搭在他的手上,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颈,把他往前带了带。



    额头抵着额头,萧贽定定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你上回说,等我的手好了,我们写和离书,我不想写。”



    许观尘微怔:“这样……”



    萧贽低头,不经意间瞥见他颈上一道红痕,忽然又想起,许观尘出门时,穿的好像不是现在身上这一身衣裳。



    萧贽捏着他的下巴,叫他抬起头来,好让自己看得清楚:“你同飞扬,一起去打架了?”



    许观尘仰着脑袋,回道:“没有。”



    确实没有,他是被打的那个。



    萧贽抬手一掀药箱,里边瓶罐乒乒乓乓响了一阵,萧贽一连打开了好几个罐子,才找到了要用的。



    用手指挖了一大块药膏,萧贽转头看他。



    许观尘正抬着头,见他看过来,喉结不自觉上下一动:“要不还是我自己……”



    药膏没抹上来,萧贽先凑上前,啃了一下他的喉结,叫他住了口。



    “你是……吗?”许观尘没敢把这话说出口,抬手扶着他的脑袋,要把他给推开。



    萧贽问道:“那你是要拂尘,还是要我帮你上药?”



    拂尘。



    他当然不会正正经经地拿拂尘给许观尘打坐,大概在萧贽看来,拂尘除了打坐,别的什么都能做。



    见他不语,很喜欢的东西被欺负,气呼呼的模样,萧贽忽然觉得心情不错,把药膏往他脖子上一抹,慢慢揉搓开来。



    “和谁打架了?”



    就算他不说,萧贽若有心要查,也不会查不出来,许观尘轻声道:“杨寻。”



    “还伤着哪里没有?”



    “没有。”



    萧贽再不问他别的什么,而后福宁殿各处都点起蜡烛,灯火通明,全不似许观尘才回来时那样。



    许观尘收拾了东西开始打坐,萧贽再看了看他,也不再闹他。



    晚些时候,小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