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痹人的意识,让人产生一种仿佛不在受制于人,只是应邀前来观湖中景的错觉。 李景华正站在桥边,双手随性负在身后,长袍曳地,上好的布料像是流淌着的清澈溪流。待晏枝走过来,他继续先前没说完的话题,淡淡道:“那股势力没能被拔除干净,尚存的一小股人极为狡猾,他们伺机杀害朝中重臣,谋害皇室子孙。穆夫人可曾听过,一年前,静妃去北都外大稷山替圣上祈福时被害的事情?” 晏枝有些印象,她没顺着李景华,反而道:“荣安王何故提起他们?” 李景华沉默片刻,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晏枝,神色慵懒地道:“穆夫人那么聪慧,将小女洛霞笙玩弄在股掌之间,当真猜不透?” 晏枝心里一跳,隐约猜到了李景华的目的。 他想借那股势力的名义囚禁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了逼迫晏靖安吗?在原作里,晏枝什么都没做,晏靖安就被皇帝逼得起兵造反,犯不着在她身上动什么手脚?难道是因为穆亭渊? 拜在岑先生门下的穆亭渊无疑有了声音,他现在正得岑修文欣赏,如果他去求岑修文,岑修文惜才爱才,替穆亭渊向晏靖安求情,的确能给晏靖安开辟出一条生的道路。 她一直竭力把自己和晏府撇开关系,表现出与晏靖安父女决裂的样子,便是不希望这些势力注意到她,可还是无可避免。护着她的三才如何了?莲心又被带去了哪儿? 晏枝压下心里的紧张,故作不解地问:“聪慧?荣安王真是高看了我,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若是无事,赶快放本夫人回去。” 荣安王沉默不语,随性坐在红亭里的蒲团上,拈起棋子与残局对弈。 一旁的侍女走上来,躬身对晏枝道:“回穆夫人,静妃娘娘在登大稷山时遇到一支流寇,死在流寇的利箭之下,穆夫人昨日从锦绣里回穆府,突然生出去大稷山替即将远行游学的穆小少爷祈福的心思,在登山中途也遇此变故,只是穆夫人幸运得多,在侍从竭力护持之下跌落悬崖,性命得以保住,只是在崖底昏迷不醒,被王爷偶然救下,安置在府内医治。” 她早已熟记这套说辞,念出来时仿佛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每一个细节都让人信服。 晏枝轻笑:“那王爷可有通知我的家人?” 侍女道:“王爷担忧穆府内有jian人的眼线,打算等夫人养好伤再将夫人送回穆府,期间消息严密防守,以防任何变故。” “眼线?变故?”晏枝反问,“这是什么意思?” 侍女语调平静地道:“流寇并非势单力薄,背后盘根错节,有些已经深入大梁官吏之中,自然在各个府邸都有眼线。穆小少爷得承岑先生教诲,被收为关门弟子,自然受到匪寇的关注,穆夫人与穆小少爷情深意笃,须得为了小少爷保重身体,免得成为被拿捏、要挟的把柄。” 晏枝听出话里的威胁,表情尽失,冷冷地看着亭子里端坐着的荣安王。 侍女又道:“更何况,穆夫人此时正在崖底昏睡,穆府的人正焦急地寻找穆夫人,王爷并不知穆夫人的去向。” 话已至此,晏枝再听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荣安王编排出这么多可笑的借口,不过是要囚禁她。文人做事,糟粕良多,非要扯出千万个由头,一针一线把事事缝补清楚,做个滴水不漏,明面上也能说得过去。 晏枝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含义,冷声道:“可是本夫人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方才还和王爷说过话,王爷为何说不知道我的去向?”她稍稍扬起声音,道,“就当我遇险,王爷将我救下,把我送回穆府,我一定同亭渊说,王爷人美心善,把我安然无恙地送回家。” 侍女交代完“前因后果”,又退了下去,一声不吭地垂着眉眼。李景华仿佛没听见晏枝说什么,拂袖落子。 晏枝暗自磨牙,心想,自己在李景华的计划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她身上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让李景华编排了这么多故事。 她想了想,坐在李景华对面,看着面前黑白相间的棋局,干脆地问:“王爷为何不干脆杀了我?将罪怨怪在那些匪寇身上,将我的尸体和那些匪寇的尸体一并带到亭渊面前,岂不更好?” “穆夫人想试探本王的底线?”李景华头也不抬,道,“穆夫人放心,本王暂时不会杀你。” 晏枝咬唇道:“暂时不会?” “是,”李景华毫不避讳,“不代表日后不会,看穆夫人的价值。” “荣安王不愧是荣安王,”晏枝拈起棋子,与李景华对弈,“光天化日之下,能公然说出这种言辞,真是视我大梁律法于无物。” “穆夫人不装了?”李景华带着笑意问。 晏枝有点生气,装孙子试探李景华的目的没能试探出什么,还被李景华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她没那个必要再装成疯疯癫癫什么都看不懂的样子,李景华说得对,想要争取活下去,得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 跟李景华说话与其他人不同,她要有筹码。 那么,她的筹码在哪儿?晏枝细细思量,她能牵制晏靖安与穆亭渊。 晏枝低头扫了棋盘一眼,黑子几乎被白子吞噬殆尽,这盘棋局下到现在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任由黑子垂死挣扎,输赢也是早晚的事情。晏枝摩挲着指尖黑色的棋子,心想,李景华想要什么?穆亭渊为他所用?还是拿捏住晏靖安最后的把柄? 她将黑子落在棋盘上,玉石精心打磨而成的棋子发出清脆声响,李景华微微眯起眼眸,抬头看向晏枝。 她看似无意下在棋盘上的黑子虽然不能盘活整个棋局,却能让黑子得以喘息,让白子的吞云气势得以遏止,这是很聪明的一步棋,是统揽大局之后下的明智决定。 眼前的女子褪去那层装模作样的愚钝,一双眼睛透着深谙人心的精明与聪慧,她在短时间内便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立场,不多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在有所动作前,先试探他的底线和目的,从而走出最合宜的一步。 她的确有活着的价值。 如此一比,洛霞笙真是叫他失望了。 两人一时沉默,只有棋子轻扣棋盘的声响,侍女在一旁点上熏香,片刻后,晏枝忽然将手里的棋子抛入棋盘,双肘搭在桌沿,撑着脸颊看向李景华。 “没意思,”晏枝嫌弃地说,“这棋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