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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打住!就这儿吧!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再往下我可不干了!” 声音突然停住,随后又响了起来。 “……不是吧,你看,让你停你偏不听,你的霉头来了。” 晏枝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头一看,洛无戈和一个身段高挑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 ===第41章 第 41 章=== 两人并肩站在不远处, 已经将袱禊要用到的外裳脱了挽在肘间。一身白色单衣,腰间束着布带,站姿挺拔, 散发着少年朝气蓬勃的昂扬气息, 又因军伍出身, 飒爽干练。 洛无戈她认得, 晏枝的目光落在站在他旁边的人身上, 看他外表, 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个。 那少年相貌英俊,肤色健康, 眉尾微微上挑,便让五官多了几分放荡不羁,带了些世勋贵族不常见的痞气。他一条手臂搭在洛无戈肩膀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晏枝, 满眼都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本看脸,晏枝是想不出这是谁的,但能跟洛无戈姿态如此亲密,还没得洛无戈任何抗拒的少年只有一个。 与洛无戈打小一起长大的,洛无戈师父杨融杨将军的幺子——杨少秋。 晏枝挑眉, 这人是个活宝, 专门负责调剂气氛。杨融是一代名将, 杨家亦是武将名门,当年随太.祖开疆辟土的两门武将,一则晏家, 一则杨家,其地位可见一斑。杨少秋出身将门,从小长在边关, 身上没名门的气质,倒是养成了一股军痞的习性,性格直率,是心直口快之人。 边关安定后,杨融杨将军以防奇袭,依然驻守,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杨少秋调回北都。老将军一生峥嵘,育有五子三女,儿子全都死在沙场,仅剩下这么一根独苗,送回北都,成了杨家最后的希望。 这与晏家的情况不谋而合,晏殊同也是,自长兄横死沙场,便被从边关调回,朝中拨给晏家的战事由晏靖安一力扛下。 但两人本质有很大区别。 大梁国力日渐强盛,经过近百年的征战,边关安定,国线严锁,许多武将都被解了编制,杨融是考虑这种情况才让杨少秋回北都,其核心目的非常明确,趁着海晏河清,赶紧找个老婆,生几个大胖小子,给杨家留下后代。 所以,杨少秋此次来踏青宴是顶着“相亲”的巨大压力,论出身,他是佼佼者,论才能,他是少有的少年良将,论长相,英俊飒爽。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但是—— 晏枝看着杨少秋,忍不住笑了出来,杨少秋没想到她居然笑得这么好看,不由一怔,呆呆地看着晏枝,随后疑惑地摸着脑袋,不解地看向洛无戈。 洛无戈微微蹙眉,也不知道晏枝在笑什么,只是这笑让他很不舒服,不由瞪了杨少秋一眼。 杨少秋一脸莫名其妙! 晏枝却笑得更欢快了。 杨老将军极擅兵法奇谋,有“鬼谋”之称,行军打仗多年,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却没想到,人到老年,却被绵云公主坑了。 绵云公主好文恶武,因此这次踏青宴上多是文人展示的地方,武将只能去一边玩玩投壶,射射箭。赛马没了,舞剑没了,切磋也没了。 杨少秋杨小将军一身在边关学回来的搏命的伎俩,跟那些北都富贵公子哥常玩的把戏不同,在这块到处都写满了“风雅”的地方,毫无发挥余地,站在那干瞪眼。 头一回生出了“我怎么就没多读点书”的心思。 整场踏青宴下来,如果不是提前有人看好了杨小将军,怕是许多姑娘都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 更可怕的是,绵玉公主的夫君,当年那个被娴音夫人塞作“如意郎君”的武将,正是杨少秋的叔叔,绵玉公主连带着厌烦透了杨家人,对杨少秋这个从小只知道爬树掏鸟窝,从来不看一个字的莽撞小子没有半点好感。 哪怕杨少秋经过沙场历练,文成武就,在绵玉公主眼里依然是个五大三粗,不识大字的莽夫。 所以,这次踏青宴上,杨少秋没少出糗,晏枝想起那些硬扯出来的“千古名句”就想笑。 穆亭渊察觉出晏枝对杨少秋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亲近,上前拉了拉晏枝的衣袖,低声说:“嫂子,你怎么了?” 晏枝这才回过神,低声咳了咳,将湿衣放在河边的石块上,冲两人福了福身子:“见过二位将军。” “……你是晏枝?”杨少秋本来万分确定,看到晏枝居然主动向自己问好,整个人都有点疯魔。 “是呀,”他这呆滞的样子跟书里描写得一样好笑。 “那你冲我笑什么啊!”杨少秋问道。 晏枝仍是笑着:“我见杨小将军威仪赫赫,身体康健,精神倍爽,是我大梁的福运,觉得高兴便笑了。” 杨少秋:“……” 他害怕地看着洛无戈,道:“无戈,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洛无戈沉了沉眸子,目光略过晏枝,冷淡道:“我们再往下游走走。” “哎?”杨少秋瞟了一眼再往外的路,不满地说,“还往下啊?再往下我真得漂别人的脏衣水了!再说,那些姑娘见不着你,肯定得过来找你,你去哪儿不一样?!” 他在晏枝和洛无戈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觉得有戏可看,抛着衣服往河边跑去,在晏枝旁边蹲了下来:“就这儿了!老子不挪窝了!” 他抬头,冲看过来的晏枝爽朗一笑,晏枝本就颇喜欢这个角色,也回之一笑。 穆亭渊和洛无戈同时蹙紧眉头,穆亭渊的目光认真落在杨少秋身上,将他浑身上下不留一丝一毫地审视了一遍,也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杨少秋是洛无戈的好友,两人在北都常常形影不离,最常约见的地方不是戏台子就是酒楼。杨融老将军在朝中是中立党,不属于荣安王一派,也不属于晏靖安一派,但杨家却与洛无戈关系紧要,便是与洛无戈的义父荣安王扯上了关系,按理说,嫂子跟杨少秋不该有什么亲近的往来,怎么会这么熟稔?熟稔到能让嫂子无视洛无戈的存在,笑得这么开心? 穆亭渊头一回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危机感,那股幼稚的占有欲又在心中发酵,他再次对自己说,哪怕他再眷恋嫂子的温柔,也不该将嫂子锁在他的世界。 穆亭渊轻轻抿唇,一言不发,转身拿起自己涤漂的衣裳,心不在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