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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 这一切都太没意思了,他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这个皇帝做的索然无味,活的也索然无味。他对贺兰逢春的最后一丝幻想和仁慈也都消失殆尽了。贺兰麟敢如此狂妄,无非就是狗仗人势罢了,当着自己的面,尚且无所顾忌,他们背地又是怎样一番嘴脸?杨逸说的对,这个人早晚都是会反的,他不能再养虎遗患了。 其实在这之前,云郁早听过一些传言,说贺兰逢春想弑君。 说的神乎其神。说贺兰逢春想废他,立陈留王云宽为皇帝。云宽也是宗室出身,又娶了贺兰逢春的小女儿。云宽登基他依然是国丈。而且云宽年小,才十六岁,容易掌控。云郁一再同左右说,勿信谣言,太原王并无过错,不能以小人之心揣度。云宽亦是他的弟弟,对他一向忠诚,云郁呵护至深。可是现在,云郁不得不相信,这些谣言并非是空xue来风。 在杀贺兰逢春这件事上,云郁并不孤独。 贺兰逢春虽手握重兵,但朝中想杀他的,不是一个两个。他当初在河阴大行屠戮,朝野蓄深怨已久,城阳王云徽、还有禁卫军杨宽等就多次进言。贺兰麟事件后,云徽、杨宽等又再一次进劝。云郁将高道穆、温子昇等诏进宫来,秘密商议此事。 云郁同他的亲信都以为,这件事必须先下手为强。双方都认为对方已经不值得信任,已经放弃了虚与委蛇的客套,随时会火并。不能让贺兰逢春先抓到机会。然而怎么杀,臣下有争议。贺兰逢春现在晋阳,他离开洛阳前对云郁已经生了疑,他不会轻易进京。 这人是个老狐狸,他现在连进宫的次数都很少,连云郁留他在宫里饮酒,他都婉言谢绝,明显就是不相信云郁。 暗杀是行不通的。 贺兰逢春本身有武力,身强力壮,等闲人根本近不得他身。更何况他身边随着围绕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契胡武士。这种事一旦失败,就会打草惊蛇。 杀人还是最简单的,杀了之后呢?贺兰逢春手底下有几万契胡武士,都是他的死忠。还有长安的贺兰乐律,河北的贺兰澄明,还有云天赐贺兰麟这些人,手上都带的有兵,分散在各地。如果贺兰逢春一死,这些人造反,那死一个贺兰逢春不但毫无意义,反而捅了马蜂窝。可是要将这些人一同铲除,是绝不可能做到。 先从贺兰麟等人入手,削去他的羽翼。可是要从谁下手?贺兰逢春手下这么多将领,无论先从谁下手,都会给贺兰逢春反击的机会。擒贼先擒王。贺兰逢春必须先杀,至于他的部将,要安抚拉拢,分化瓦解。 云郁给了两千人,让贺兰麟去伐蜀,将他打发出京。贺兰麟这人武艺高强,号称并州第一猛士。留着他在贺兰逢春身边,云郁更难动手。这人有勇无谋,成不了大器,晚些对付不迟。 贺兰麟虽心有不甘,但前日在宫中闹了一场,到底还是有些后怕,酒醒后,赶紧带着兵便走了。 云郁在短时间内,将宫中贺兰逢春的眼线,全都清出去了。并且时不时召见亲信,秘密议事,不许宫人在场,还让亲信太监在外面守着门。贺兰韬光进了几次宫,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写信告诉贺兰逢春,认为皇帝举止有异,八成有所图谋,并劝贺兰逢春立刻废了云郁,另立新君。 贺兰逢春岂会不想? 他想。 而今天下大定,他不再需要一个强势有为的帝王,给自己添堵。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傀儡,是一个听话的玩偶。云郁这人,太有主见,也太能兴风作浪了。贺兰逢春当初让他登基,是迫于四方形势。而今形势已经稳固了,云郁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价值。 给皇帝的椅子上换一个人,他想过。他自己暂无那个勇气,去做那个位置,但他可以找个听话的人。贺兰韬光等人极力推荐陈留王,陈留王看起来,比云郁老实的多,贺兰逢春也想过立他。但陈留王毕竟成年了,跟贺兰氏,也没有血缘关系。而今皇后有孕了,等这个孩子出生,年纪再长大些,那时再行废立要好的多。 贺兰韬光虽满口说皇帝有异常之举,但他毕竟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贺兰逢春仍未理会。他觉得贺兰韬光胆子太小,有点一惊一乍的了。皇帝喜欢跟大臣说悄悄话,这也是正常的事,说明不了什么。 就在贺兰韬光预感不妙,干着急,贺兰逢春却不以为意的时候,那头的云郁已经谋划好了一切,磨刀霍霍,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策。 在这一切开始之前,他去了一趟趟皇后的寝宫。 落英坐在宫殿中,挑选锦缎料子,并教尚宫局的人裁制新衣。用什么颜色,什么花样,做成什么款式。云郁在殿外暗暗打量她,自从有了身孕后,她的言行举止,越发骄矜了,大有一副母凭子贵的架势来,对宫人称,自己怀的是太子。其实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尚且不知。 不过云郁倒盼着它是个男孩。他知道贺兰逢春的心思。他跟贺兰逢春,已经失去了彼此利用的价值。贺兰逢春想改立,如果他有儿子,贺兰逢春自然会想扶持太子。如果他没儿子,贺兰逢春就会立陈留王,或者从宗室里另挑年幼。所以他必须要有儿子。如果这个孩子是男孩,至少一两年之内,贺兰逢春不敢妄动,毕竟孩子太小,有夭折的危险。如果这个孩子是女孩,就意义不大了。 但不论男女,在贺兰氏分娩之前,贺兰逢春绝不敢动他。这个孩子至少可以为他争取十个月时间。 第121章 对质 “这个料子, 颜色适合皇上。给皇上做一件秋天的袍子。” 落英笑嘻嘻地,挑着一匹蓝色金线提花云锦料子说。她抬头,看见云郁进殿, 一手扶着腰,一边慢慢挪过来, 拉着他看衣料, 献宝似的:“皇上你看这料子的颜色好看不好看?” 云郁笑了笑, 说:“你是说,朕穿别的颜色不好看了。” 落英说:“哪有。这个颜色艳而不妖,贵而不俗。皇上皮肤白, 穿着干净雅致。别人都穿不出来。” 落英拿了块样子料, 在他身上比划。那浮光掠金的蓝,在他脸脖子上一衬,越发显得他肤色冷白, 干净的有点晃眼了,连五官眉目都森森起来。阴影藏在分明的棱角里。 落英又挑了几匹颜色鲜亮的软缎子, 给婴儿做小衣服。云郁坐在床边, 陪她欣赏着刚做好的虎头鞋,还有羊皮小拨浪鼓:“再过三个月, 就要临盆了。你想不想让岳父岳母进京来,尽早让他们看看你和孩儿。” 落英说:“父亲是外臣, 而今又没什么兵事,他可以随便进京吗?” 云郁说:“孩子出生, 太原王毕竟是外公, 总归要来看看的。你若是想他,可以给他写封信。朕下旨诏他进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