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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手道:“臣谢陛下隆恩。” 接下来,气氛便缓和多了,君臣继续对话。 他问一句,韩烈答一句,也不敢多说。 “朕很好奇。” 云郁道:“你在葛荣手下当的好好的,他很器重你,封你大将军,你为何还要转去投奔贺兰逢春?” 韩烈道:“叛军每攻下一城,只图烧杀掳掠,不思安抚民众,体恤百姓。把老弱病残杀死,把丈夫征为民夫,把女人成群结队地掳到军营里yin辱,吃奶的婴儿,用刀尖挑起,抛到空中,以此嬉笑取乐。所过之地,但见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百姓们闻风丧胆,无人不厌恶唾骂。葛荣不但不约束部下,反而一味地纵容。臣屡劝不果。谁人不是父母生养,谁人没有至亲骨rou。这样的队伍,即便有十万人,百万人,也只是一群强盗,又岂能长久。太原王治军严明,又能体恤百姓,臣才下定决心投奔。” 云郁神色惨淡道:“在天子的土地,发生这样的事,是朕之过。” 韩烈道:“不是陛下的过,陛下当时尚未登基。冰冻千尺,非一日之寒。” “冰冻千尺,非一日之寒。” 云郁听到这话,心里冷嗖嗖的。 “以你之见,冰已经厚结千尺了吗?” 韩烈知道他心思,安慰道:“臣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陛下是非凡之君,必能行非凡之事。” “说得好。” 云郁赞赏道:“太原王手底下的将领,一个你,一个贺兰麟,朕印象最深。” 韩烈临退下时,云郁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知道葛荣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韩烈:“……” 韩烈知道他是为那日阊阖门的事生气,有点尴尬道:“这,臣也是听说。” 云郁道:“你去吧。” 韩烈退下了。 黄瑾看着韩烈背影消失,近前来,道:“这人倒是个人才。” 黄瑾进言道:“陛下要不要试着拉拢他。他跟那个韩福儿,有些渊源。” 他提到韩福儿的名字,声音压低了些:“这人出身低贱。略微给他些荣宠,他不定会感激涕零。” “你没看出来?” 云郁不置可否道:“这是棵墙头草。云洪业当初不也极力拉拢他,和他称兄道弟,最后不也被他出卖了吗?” 云郁冷道:“这人聪明,行事果断,能屈能伸,且极擅审时度势,永远站在强者的那一头。这种人没有忠心的。可以利用,却不可以交心。而且他虽有将帅之才,背后却无宗族凭仗,比起贺兰逢春还差远了。他跟贺兰逢春碰,是鸡蛋碰石头呢。这天底下没有不靠宗族,仅凭自己一人孤军奋战就能成事的。” 黄瑾道:“陛下说的是。” 云郁道:“这人可以用。不过朕不喜欢他跟韩福儿扯上关系。” 黄瑾道:“奴婢明白了。” 云郁为葛荣骂他的事极不爽,特意颁布了一道律令,禁止官员蓄养男娼,违者免去官爵。凡鸡.jian者一律论罪,抓进官府打二十大板,还要在脸上刺鸡.jian者的字。一时弄的全洛阳的断袖都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我看谁还敢搞基。 第61章 找人 云郁不希望韩福儿跟韩烈扯上关系, 然而这血rou关系,是杜绝不断的。 韩烈回京后不久,阿福还是见到了他。有一天她去集市买东西, 在一个卖风筝的小摊附近,和韩烈碰上了。她想买风筝, 韩烈恰巧也在买风筝。阿福拿了一只蝴蝶风筝, 韩烈拿了一只美人风筝, 两人都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闹市之中能遇到彼此。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都愣住了。 阿福看到他的脸。 他晒黑了。 这几个月打仗, 应该很辛苦,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粗糙了很多,胡子也没剃。他已经是个完全的成年人,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韩三郎了, 但阿福还是从他目光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温柔的,充满关爱的。 她想喊他, 却不知该怎么喊。想躲他, 也不知该怎么躲。 她只能傻傻的站着,直到一声马鞭子响, 有人策马过集市,大喝:“让道!”韩烈赶紧冲上来, 抓着她手往自己怀里一拽,说:“当心。” 阿福猛一下撞在他胸口, 感觉他胸膛宽阔厚实, 结实的,像座小山一样。他手抓着她的手,手掌温暖又有力, 就好像童年那个带给她无尽保护和安全感的人又回来了。 日思夜念,牵肠挂肚的人…… “哎,你们拿着风筝,到底买不买啊?买就给钱,不给就把东西还回来。” 两人正叠在一起,一边卖风筝的小摊主见他们拿风筝一直不给钱,等的着急,便发话了。阿福经了这一提醒,正要去解荷包掏钱,韩烈忙拦住了她,说:“我来付吧。” 韩烈道:“多少钱?” 摊主道:“一共二十个铜板。” 韩烈掏出了二十个铜板,数了数交给摊主。 两人各拿着一个风筝,沿着集市散步,起初都有些沉默。 韩烈没话找话:“你给谁买风筝?” 阿福说:“当然是我自己买来放着玩了。” 他扭头问韩烈:“你呢?你给谁买风筝呀?是给你家里小孩子的吗?” 韩烈摇摇头,说:“孩子不在洛阳。是我自己闲的无聊,想买来自己放的。好久没有放过风筝了。” 两人莫名的,都同时回忆起了少年时,一起在草原上放风筝。那时候的风筝是自己用纸糊的,只有几根竹子,和一张富人家捡来的破纸,根本就飞不起来。可该是好高兴,韩烈带着她,用一根绳,拖着那个竹架子和那张纸,就在荒草地上奔跑,开心地笑,弄的灰头土脸,身上都是泥。 那是她就想着,有钱了,一定要买一个真正的风筝放。 阿福说:“你自己一个人放风筝吧?” 韩烈道:“自己没事做,自己一个人放。” “你也一个人放风筝么?”他看着阿福。 阿福本来想买了风筝,回去讨好莒犁,或是等下次见到云郁,跟他一起放的。听韩烈说自己一个人放,感觉怪孤单的,她便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有伙伴,只跟着点了点头。 “你有别的事吗?” 韩烈道:“反正都买了,要不咱们放风筝去吧。” 阿福跟着他出了城,一块往山坡上去。她也不知道去的是哪,是韩烈带的路。天气好,艳阳高照,但并不热,空气凉爽,凉风习习。阿福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韩烈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专心放风筝,目光都看着天上的纸鸢。 还是无言。 尽管曾经是至亲至爱的人,然而太多年没见了。对阿福来说,几乎有点近乡情怯。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