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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平不敢再有迟疑,硬着头皮跪下:“启禀陛下,适才,有一女子到京兆府衙击鼓陈情,其自称裴姓,其主家为右监卫下镇将方战,她为方家厨娘,所服侍的女主人乃是钦定的太子妃方氏女,她状告方氏女作恶,在进贡给皇上的粽子中下了毒药,意图谋害圣驾,那粽子今日已经藉由太子之手传入宫中,臣闻讯,不敢怠慢,即刻来禀。” “一派胡言!” “胆大妄为!” 贺成渊和肃安帝的暴喝几乎是同时响起。 朱富平吓得抖了一下。 贺成渊用冷酷的目光注视着朱富平:“那厨娘眼下何在?传唤她上来对质!” 可怜朱富平几乎被太子的目光钉死在地上,他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回道:“那厨娘说完这些,当场服毒自尽了,事出仓促,下官不及阻止,她此刻已然身亡。” 肃安帝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他从龙座上立起身来,厉声喝道:“无论是何缘由,那方氏女总脱不了干系,来人,即刻抓拿此女归案,押入刑部大牢,严加拷问!” 左右金吾卫立即应诺,领了圣命就要出去。 “不许去!”却在此时,响起贺成渊的一声怒吼,如同雷霆,殿上诸人的腿脚都软了一下。 贺成渊的脸完全沉了下来,他已经跪了很久,而现在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比大多数人都高,那般傲然而立,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仿佛浓郁的煞气迫面而来。 “不许去!不干她的事,不许你们去惊扰她!”他说得很慢,他的声音也很平静,但那些金吾卫士兵们却开始流汗,再也迈不出脚步。 53. 东风引6 刀在鞘中,锋芒指向皇帝…… 肃安帝气得发抖, 他掀翻了桌案,不顾帝王仪态,愤怒地咆哮:“你这孽障!你想做什么?朕的旨意,你也敢公然抗命!贺成渊!你以为朕不会杀你吗?” 皇族宗亲们慌张地站了起来, 躲到一边去, 胆小的嫔妃钻到桌案下面, 瑟瑟发抖。 溧阳长公主满面担忧之色, 她本想上前劝阻, 却被赵英拉住了。 “溧阳, 这不是你出头的时候, 你冷静一点, 太子自会应付得当。” 赵英低声安慰着溧阳长公主, 他的眼底却露出了阴冷的笑意。 自古艰难唯一死, 但若是阖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都捏在长信伯手中,裴胭脂也没有其他选择, 只能去死。 这是一出声东击西之计,单凭下毒这个事情是无法撼动太子的, 但若把他心尖上的姑娘牵扯进来, 那就不一样了,赵英和冯皇后都是多年的老人精,知道贺成渊的性子、更知道肃安帝的心思。 皇帝敏感而多疑,多年来,这个英武神勇的太子是他手中的凭仗、却也是他心头的忌讳,赵英想要做的,就是让太子自己去挑动忌讳,那个父子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隔阂。 如今看来,一切如同预想, 十分成功,赵英看了上面的冯皇后一眼。 心照不宣,微笑而已。 冯皇后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温言劝说:“今日本是佳节,陛下怎可如此动怒?太子也是不该,三纲五常都不要了吗?君父为天,怎可违逆,难道陛下还要看太子的心意行事吗?” 明知冯皇后是在挑拨,肃安帝仍然被她的一席话说得怒火愈盛,他用颤抖的手指着贺成渊,对金吾卫喝道:“给朕按住这个逆子!” 圣意不可违,殿上的金吾卫士兵无奈,一拥而上,七八个人、按手的、按脚的、抱腰的,把贺成渊死死地押在那里。 肃安帝厉声道:“速去抓拿方氏女归案!朕倒要看看,朕的旨意,谁敢违背!” 话音未落,贺成渊倏然一声大喝:“我说了,不许去!谁敢去!” 他身形一展,飞腿而出,夹带千钧之势,只一下,押住他的那七八个卫兵一起飞了出去,惨叫着跌倒在地,几乎不能动弹。 而贺成渊手臂扬起,动作迅猛若风雷,侧身掠过,抬手夺下了一个卫兵的佩刀。 这下众人都慌乱失措起来,纷纷尖叫着乱找地方躲藏,场中一片混乱。 肃安帝惊怒交加,拍案大呼:“来人,给朕拿下这个逆子!” 轰然一下,兴庆宫殿门大开,金吾卫士兵着铁甲、持长戈,如潮水一般黑压压地涌了进来。 金吾卫统领陈尹持剑当先,大声应诺:“尊奉陛下旨意,快将太子拿下!” 肃安帝猛然省起,因今日冯皇后执意在宫宴上安排了百匹大象入场为戏,为防意外,着意在兴庆宫周围布防了数千金吾卫,严阵以待,此时肃安帝一声令下,才有这般重兵即刻列阵出击。 肃安帝一念及此,隐约觉得有些蹊跷。。 金吾卫兵们奉命而行,长戈前指,呐喊着,齐齐冲向贺成渊。 贺成渊腾身跃起,人在半空,挥臂横扫,刀未出鞘,“嗡”地一声,如同鸣雷压下,震痛人的耳膜。 一片长戈齐齐折断,前排的卫兵如同破布一般被扫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砸在地上,晕死过去。 大殿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贺成渊身形落下,适才如苍鹰、此时如山岳,他面无表情,手中有刀,刀在鞘中,锋芒未现,但那凌厉的气势却刺得人肌肤生疼。 卫兵们团团围住贺成渊,不知该如何下手。陈尹握着剑,避在重重卫兵之后,目光闪烁。 贺成渊动了,他向前踏了一步,卫兵们紧张地退了一步,他再踏一步,卫兵再退一步。 一步逼近一步,这偌大的兴庆宫中,只有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踩在肃安帝的心上。 肃安帝喘着粗气。 这个儿子是他手中锋利的剑,为他镇守四方、开疆辟土,始终所向披靡,但是,当这把剑指向他自己的时候,这其中的意味就大不一样了。 五十步开外,卫兵们已经退到了御座之前,退无可退之地。贺成渊却顿住了脚步。 隔着重重刀和剑,父子两个对视了一眼,贺成渊的目光冰冷,那是一种兽性的眼神,在那里面,似乎寻不到丝毫感情,如同他手中的刀。 肃安帝的心跳得很急促,他的手指死死地抠住了龙椅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