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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对对方有了认知,重新去相处,去了解,而后把对方装进心间,才有了今日之相伴。严璟其实还是不太知道,崔嵬到底是因为什么对自己动心的,但他从来不会怀疑。因为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里面闪烁着的光是不会作假的。而严璟,也正是一点一点地沦陷于那些光。话被严璟打断之后,崔嵬好像有一点困惑,他又喝了一大口酒,就撑着下颌一直看着严璟,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想着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也或者是想着,明明当日在都城围场的时候自己还想着从此以后一定要与这瑞王断了瓜葛,又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至今日,自己又究竟是何时将这人一点一点装进心间。或许因为喝了酒而微醺,又或者,有些事本就是想不通的。崔嵬想了许久依旧毫无头绪,他晃了晃头,也不在沉溺于此。若非要找个原因的话,那或许是,机缘巧合,命中注定。想到这儿,崔嵬登时豁然开朗,他将手里的酒盏放下,拿起了方才被随意放置在一旁的筷子,朝着严璟笑了一下:“一会醉了就尝不到璟哥为我包的饺子了。”严璟端起酒盏,轻轻地喝了一口,目光不自觉地就又回到了崔嵬脸上。少年在军中待惯了,吃起东西来极快,一整个的饺子直接塞进嘴里,两腮微微鼓起,急匆匆地嚼上一会,便吞了下去,然后又夹起了下一个。严璟自己只吃了小半盘的饺子,而后便一直端着酒盏,噙着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崔嵬。他格外享受眼下的这种时候,没有外界的纷扰,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打扰——严璟侧目朝着床榻看了一眼,严玏仍在安睡,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是难得的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刻,天大地大,此刻他眼里只容得下眼前这个少年。崔嵬真的如自己许诺那般,将严璟包的饺子吃了个干净。饺子的皮和馅都是大厨调制,也确实是十分的好吃,但,按照崔嵬平日里的食量,倒也不至于一口气吃这么多。严璟知道,这少年是真的欢喜的很。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也以自己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崔嵬又喝了一盏酒,醉意渐渐上头,但或许是因为欢喜的很,却毫无睡意。他起身吩咐人进来收拾的时候,目光瞥见了严璟的书案,还有上面悬着的几支毛笔,突然转过头看向严璟:“璟哥,我还有一件事。”严璟笑着看他:“什么事?”崔嵬伸手指了指书案上的笔,轻咬自己下唇:“那一日我第一次到你书房去,看见你书案上摆着一张未写完的字,”他顿了顿,睁大了一双眼,“今日能不能写完?”严璟与他对视,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书案,崔嵬大概以为他将此事忘了,忍不住又提醒道:“就是那张……”“阿嵬知道那句诗的后半句是什么了?”“我知道了,后来回去,我翻过书。”崔嵬目光直接而又坦荡,“但是我还是想璟哥写给我看。”“这样啊,”严璟起身,缓缓地走到书案前,“阿嵬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雪白的纸张在书案上铺陈开来,严璟提笔,在崔嵬研好的墨里轻轻蘸了蘸,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落了笔,笔走龙蛇,那句崔嵬见过的诗句慢慢呈现在眼前。崔嵬跪坐在书案旁,手指捏着书案的边缘,看着严璟流畅地将整句诗写完,包括最后的,那一日他没有见到的最后两个字。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崔嵬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连喉结都微微地抖了抖。他只是想到很久之前,在他还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严璟就已经在落笔的时候不自觉地写下跟自己名字有关的诗句。“阿嵬,”严璟轻轻放下笔,回过视线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完成的字,而后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其实不仅那一日,也不止这一句,”他回眸看向崔嵬,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捏了捏,“我独自一人在都城的那段时日才发现,原来那么多的诗句里都有你的名字,只看一眼,我就忘不掉了,所以只好把他们都写了下来。”说到这儿,他忍不住轻叹一声:“可惜都留在都城的王府了,若我们将来还能回去,我会亲自将它们取出来,都送给你。好让你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那段时日,我对你是如何的惦念。”说到这儿,他偏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不过幸好,新的一岁了,你在我身边了。”第七十二章天光渐明,雪后初霁,竟是难得的晴空万里。路上是厚厚的积雪,目之所及,整个云州城都被一片苍茫的白色所笼罩,但依旧难掩节日的的喜气。马车从街巷之中穿过,经历了各种的熙熙攘攘,只留下深深浅浅的车辙印。崔嵬多少有些小孩心性,听见街面上的热闹,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外张望,严璟也不在意,甚至在马车途径一个小贩的时候,吩咐车夫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崔嵬。崔嵬单手拿着那串糖葫芦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他回手将车帘放下,朝着严璟道:“璟哥,我其实就是看个热闹,并不是真的想吃。”严璟弯唇:“我想看你吃。”说完话,他还不忘了按住怀里严玏朝着崔嵬伸过去的手,将放在旁边的一个精致的钱袋塞到严玏怀里,“不能抢舅舅的东西。给你这个,正好看看外祖母给了你多少压祟钱。”崔嵬闻言笑了起来,咬了一口通红的山楂,感觉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忍不住满意地弯了唇,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严璟唇边,严璟还没等张口,严玏倒一点不客气的伸出了手,崔嵬看着严玏rou嘟嘟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又替他正了正头上的虎头帽,嘴里的山楂还没吃完,只好含糊不清道:“璟哥,你真要带着玏儿一起去营中?你上次不是说……”“今日不一样,”见严玏对那个钱袋不感兴趣,严璟便收进了自己怀里,“军中那么多将军,多年来应该也攒了不少饷银,大过年的,看见玏儿,难道不应该发一点压祟钱吗?”“啊?”“不管是招兵还是买马还是后续的其他事情应该都需要不少银两。”严璟说着话,捏了捏严玏的脸,“我们玏儿小小年纪也可以替皇兄分忧了。”崔嵬捏着手里的糖葫芦,看了看严璟云淡风轻的脸,又看了看一脸无辜一无所知的严玏,稍有犹豫:“那待会回营里,我也再给玏儿准备一份压祟钱吧。”严璟抬眼看他:“那倒不必。”“为何?”“收几位将军的压祟钱,是从别人的钱袋里掏钱,”严璟极其认真地解释道,“收你的,便是从我的一个钱袋里拿钱放进另一个,无需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