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海上无花也怜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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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骇然,“你要拿它打我?”

    “你该问问吴先生,我杀过多少人。”蒲郁远没有面上这么轻松,她兴奋,同时害怕揭开谜底。

    “蒲小姐,你不会害他的对不对?”万霞渐渐郑重起来。

    “你不知道他给76号做事吗?我怎么害得了他。”

    “之前你帮我们逃出城……我可以信任你对吗?”万霞想着组织交代的“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暴露身份”,可面对眼前这个人,她犹豫了。

    蒲郁道:“你还剩下一句话的机会。”

    万霞不止说了一句话。

    蒲郁却有些听不见了。

    他——是地下党。

    第六十九章

    茶肆里,人们谈笑、茶盖碰碗、楼上隐约的琵琶拨弦之声,嘈嘈杂杂。

    仿佛花周身力气调动听觉才听见。

    蒲郁冷静道:“我送你回家罢。”

    万霞愣了下,蹙眉底声道:“蒲小姐,你答应我不要说出去。……祖清那里也不要说。”

    “我知道,你肯告诉我,是要我宽心。我答应你不讲出去。”蒲郁话锋一转,“但吴先生那里,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他讲清楚。”

    “不行啊,我是联络员,他要晓得我暴露了身份——”

    “我会让你坐稳这个吴太太。”蒲郁笑自己对眼前人竟产生了怜惜之情,“不过,你还对他心存念想吗?”

    万霞默了默,道:“也许你不懂,就像戏文里说的,得不到的才让人挂记。”

    怎么不懂,每一寸靠近都是她努力挣来的。可到今时,也不能说得到了。

    谁又能得到谁,属于谁,时局如此。

    蒲郁在街口的电话亭打电话给车行,招了辆汽车一同送万霞回吴宅。

    天快黑了,吴祖清还没回家。

    “他周日也这么忙?”蒲郁问出口也觉得是废话。他们这种人得闲了才奇怪。

    万霞道:“自打当了这处长,我很少见他笑。——不是人前那种笑。”

    蒲郁点头。想起那晚在洋楼里,远远地见他笑了。

    他为什么跟过来了,却没有上楼?兴许他有要紧的差事,兴许单纯是腻味了。她从来琢磨不透他。

    吴祖清在日向柳文的办公室。

    日向对76号今日在租界内大肆搜捕反日分子的行为极其愤怒,私下也因私生子丧命,多少有些虚伪的悔意。终汇成辱骂,悉数冲吴祖清轰来。

    “日向课长,我立马处理这群废物。”

    日向冷声道:“不过,你们也算有收获,死了一个,活捉三个。我要你亲自挨个审问,揪出杀害惠子的元凶。”

    “是。”

    吴祖清他们计划借76号的行动脱身,事先让万霞递去消息,却是迟了。76号那帮人残暴成性,放出去便如栓不住的疯狗。

    特高课的车将吴祖清送回极司菲尔路76号,在田秘书陪同下,他步入了审讯室。

    他面对的是同志,他皮鞋上溅的也是同志的血。

    赤-旗永存,但他身体里有什么一点点死了。

    半夜,吴祖清才回家。何妈接过他的外套,敛眉道:“蒲小姐在二楼客厅。”

    怎么急得主动过来了。转念想到,是了,一月之期就要到了,刺杀日向的任务他没有完成。

    吴祖清拾级而上,感觉普蓝色的地毯像多年前月色下的港岛的海,它变得这样苍凉。

    “吴先生。”早闻动静的蒲郁立在沙发前。

    “小郁,应承你的事,这次我没有做到。”吴祖清藏住眉目下的凄苦,却无法藏住浑身的血腥气。

    蒲郁怔了下,“你是说……刺杀的事?”

    “如果你为了此事而来,那么你可以走了。”

    “我不是为了……”蒲郁忽然说不出话来。

    为了要她相信,他说的“今生今世”是真的,他当真展开行动。

    “吴先生,坐罢。”蒲郁率先落座。

    吴祖清钦铃让厨房送些茶点过来,三两下解开领带丢在一旁,道:“你还有什么别的事?”

    “我们摊开讲罢。”蒲郁无数的问句换做一句陈述,“戴主任让我做你的情人。”

    “不要罢。”

    蒲郁笑了下,“我没得选。”

    “我也没法给你76号的情报。”

    “那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获取。”

    吴祖清敞开领口还觉得束缚似的,陆续摘下腕表与戒指。他道:“不要委屈你自己。”

    她问过,只有情-事让你惦念吗?如今他这么答。

    一室沉默。待茶点送过来了,她呷了口茶,复才出声:“祖清同志。”

    吴祖清犹疑地看过去。

    “我翻了你的档案,还有唐小姐的。”蒲郁道,“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明明像是有联络,档案上却找不出线索。原来啊——”

    “小郁。”吴祖清沉声打断。

    “不可说是罢,那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变节的,还是从来都是?既然是,又为什么让我进军统?”

    吴祖清喉结滚了滚,“组织的决定。”

    “你还有什么是真的吗?”更像叹息。

    “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位置?所以一切都是设计——”

    “是你的选择,还记得的时候你是怎么批评那些文章的?”吴祖清盯着放在桌上的那枚戒指,“何况,这个位置更加安全。”

    蒲郁腾地起身,语气却轻轻的,“我不晓得原来我们的立场从来就不一致。”

    “立场——并非完全是对立的。”

    “但是啊,二哥,”她久违地说这声称谓,“没有人可以回避立场,水果举行投票或许也会教人打起来。”

    “为什么就不能共存,我们可以尝试尊重别人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还有纷争?”

    吴祖清也站了起来,“因为还不够文明!”

    蒲郁摇了摇头,“危在旦夕,谈何文明。”

    吴祖清轻呼了口气,“你既譬喻成水果,那么一个家庭所有人,难道都要钟意食同一种水果?无论怎样,你我之间不是所有事都要绕着水果转,还有生活。”

    “二哥,你去问问你的领导,要是和一个军统结婚,给不给审批。”蒲郁蹙眉而笑,“不过,也没有这个机会的。”

    “小郁。”

    得知其实他假意投日的欣喜渐渐消融,她不愿再辨论立场。

    他瞒她、骗她的苦楚倾巢而出,宛如蛰虫爬满全身。

    蒲郁尽力平稳声线,“你是理想主义者,你有理想,我也有的。我期望把侵略者统统赶出去,期望这个地方好起来,期望街上听不见枪声,家家户户吃得起大米“二哥,我相信你有过钟意我的片刻。若你对还有一点点的感情,让我……做你的情人罢。”

    到头来,重点还是在任务上。也只剩这个了。

    吴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