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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铮的眼睛睁大,茫然不信又下意识警惕地看着她,仿佛浑身毛发竖立的小动物。忽然想起师父司徒信临终前说的话,让他不要太相信白薇。“你……为什么?”白薇眉眼的线条温柔却从无柔弱,此刻含着nongnong的歉意,却也没有丝毫悔愧,她轻咬下唇,眸光并不闪避,坦白地说:“当时你被天道流的手段折磨,又失了忆,谁都近不了你的身,发着烧一直喊娘。你让我想起我小时候。没有办法,为了让你信任我,接受治疗,我就撒了这个谎,说我是你娘的姐妹,是她让我来照顾你的。”司徒铮一句话也不说,眼里微微潮湿,整个人却像憋着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虚空。白薇声音微低,轻柔得像怕惊飞了窗台的鸟儿:“我虽不认识你母亲,画魅里许多姐妹却受过天道流的恩惠。天道流的人,本是天下最嫉恶如仇的英雄大侠,是替天道执掌公义的人。即便是普通百姓,对他们也不胜向往敬仰。你是道主的孩子,却遭遇天道流的迫害。叫我怎么袖手旁观……”“撒了一句谎,为了圆这个谎就有第二句。渐渐的连薇姨自己也相信了,自己曾有过你母亲这样的姐妹。”白薇怔然一笑,摇摇头:“后来,你伤好了些。你师父找上门来。他处境艰难,你又受伤失忆不记得他。我与他互相之间都有防备不信,生怕对方不是好人,对你不利。但好在,他选择信任我,把你放在我这里照顾。我也为他传达消息,告诉你鬼剑之事。”司徒铮失魂落魄:“所以,你方才说的那些,天道流,鬼剑,道主,我父母……都是师父告诉你的?”白薇点头:“他说了一些,内容太过震惊,我不敢全信,背后花了些功夫去查了查,没想到,都是真的。”“为什么?”司徒铮茫然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告诉我?没有人知道你在撒谎。”白薇面容平静,眉眼却一如从前的温柔:“因为谎话始终是谎话。你师父没有了,你的伤也恢复了,薇姨也没有必要再撒谎了。薇姨从来都不想骗你,我疼惜你,看到你就像看到小时候的我。这份感情,不会因为你知道真相后如何对我而改变。”司徒铮摇头,不断摇头,喃喃道:“我怎么会怪你?薇姨对我已经很好了,非亲非故,为我考虑这么多,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说什么傻话,我救你就如同你父母曾经救助天下人。这份源头,也在司徒道主曾经种下的善缘。你不怪我自作主张,还愿意认薇姨,薇姨就已经很高兴了。”司徒铮眼角湿润,点头:“你永远都是阿铮的薇姨,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白薇眼里的欢喜感动收敛着,缓缓伸手,司徒铮主动低头靠近,就像被驯服的野兽,让主人轻轻摩挲抚摸他的毛皮一般,任由白薇抚上他的脸。“好孩子。”她像抱儿子一样,轻轻拥抱了一下少年。司徒铮乖乖驯服地靠着她,那种暖融的感觉,就像幼年无数次幻想里,娘亲的怀抱。白薇眼里的温情关怀再不掩饰,温柔坚定地看着司徒铮:“如今鬼剑在玉门关闹得天下皆知,你师父也死在叛徒手中,道主早已身死的消息瞒不下去,也不需再瞒了。今年,天道流很快就要选出新的道主。上位之人,很可能是当年发动叛乱的那波人。”司徒铮认真听着,眼里的迷茫忧郁消散大半:“我不会让他们如愿,杀我父亲,杀我师父,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况且,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也会找上我。”白薇点头,雍容秀丽的面上端然大气:“不错。所以我们要从长计议,目前唯一翻盘的希望只有一点,那就是你是司徒黎的儿子,天道流的少主,你的手中还有你师父留给你的鬼剑。真正的鬼剑。”司徒铮神色微微一动:“我师父也是被天道流里一个手执鬼剑的神秘人所杀。他的武功奇高无比。当时玉门关也有一把鬼剑,这么多假鬼剑,若是他们不认怎么办?”白薇微笑,自信道:“天道流当时失了鬼剑,又要隐瞒道主身死消息,七位长老商议了,锻造了一把假鬼剑。当时江湖中唯一有这个本领,能造出这种异象武器的,只有落花谷燕家一族。我与燕家有仇,彼时蛰伏谷中,恰好知道此事内幕。”司徒铮不由握紧手中鬼剑。白薇说:“除了那把假鬼剑,之后又有人来谷中,重新锻造了两把伪剑。那三把伪剑与真剑的区别很大。你师父带走的是真的鬼剑,你自幼接触应该知道,所以你需要担心的不是他们不认鬼剑,而是你的武功能否担起鬼剑之主的称号?比起武功,还有一条更重要,你需要合情合理的出现在,天道流道主选举的时刻。”司徒铮抿唇,眸光锐利清亮:“我该怎么做?”白薇郑重道:“改名易姓,加入天道流。进入三千雪岭,天道流总部无名天境。”司徒铮不解:“众所周知天道流的门槛极高,盟内之人身份成迷,隐匿市井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何加入?”白薇微笑淡然:“本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玉门关杀死哥舒文悦的冷洛,他带着一柄假鬼剑加入了天道流。江南第一盟新任盟主林照月,他奉命捉拿冷洛,需要画魅有人潜伏进去。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司徒铮听到林照月的名字,面上毫无反应,按着鬼剑的手指却微微一动。——想起那个沁凉优雅的声音,慢条斯理,冷静地说:“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不要表现出认识我的样子,包括你那位薇姨。做得到吗?”他抿唇点头:“我听薇姨的。只是,那个林照月可靠吗?他三弟容辰是琅嬛阁认可的,名动天下的这一任鬼剑。他难道不想要真正的鬼剑吗?”白薇眉宇神情难得一丝凝思,摇摇头:“这个人我也看不透,我试探过他,他看上去似是志不在此。阿铮,你听我说,你如今所处的局势相当危险,等闲对谁也要保持一份戒心,即便是对我也是如此。薇姨不会害你,却不能保证不会拖累你。前路险恶,薇姨帮不了你太多,你只能靠自己。”她担忧不舍压在眼底,温柔地理了理司徒铮鬓边的碎发。司徒铮的心一阵暖流,微微动摇,面上却坚定认真地点头:“薇姨放心,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