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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糊的纷乱片段汇聚成团。 裴渡是她最好的对手。 谢镜辞对此心知肚明。 “话说哦,你觉不觉得,”孟小汀坐在不远处的草堆里,一边兴致盎然地瞧,一边对身旁的莫霄阳道,“他们两个比试的时候,有点那个那个。” 莫霄阳深以为然:“我也觉得,真的好那个那个。” “真好啊。” 孟小汀看得满眼小星星,嘴角快要咧上天:“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那个那个!” 不怪她会浮想联翩,饶是场上的谢镜辞,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裴渡剑法多变,却往往能被她变着花样地顺势接下,刀与剑在半空短暂擦过,锃然一声轻响后,又尖端一晃,各自退开。 更不用说刀剑相撞时的彼此勾缠,无论怎么看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当真像极了欲拒还迎的调.情。 谢镜辞耳根一热。 停停停,必须打住,她莫不是疯了,居然连比剑都能想到那种地方去。 她因这个念头心下一乱,手里动作骤然失了节奏,裴渡不愿伤她,在同一时间身形滞住。 长刀刀尖抵上少年咽喉。 谢镜辞看见他喉结一动。 “是我败了。” 裴渡语气极淡,睁着眼睛说瞎话:“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 想起他方才携了绵意的剑法,谢镜辞轻声笑笑:“你口中的‘技’――” 她存了嘲弄的念头,刀尖悠悠一晃,如同清风拂上脖颈,抬起裴渡下巴:“是指这样?” 哇哦。 另一边的孟小汀已经逐渐被笑容填满整张脸,露出慈母般和蔼的目光。 同样是软绵绵的力道,虽则克制,却也带了若有似无的小勾。 ……有些痒。 裴渡双眸幽黑,下巴被挑起时,只能低垂着长睫看她,洒下墨一般浓郁的阴影。 他周身剑气未退,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刃,眉宇间却是极淡的茫然,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 谢镜辞愕然一愣。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像这样拿刀挑下巴……反而更像是在调.情。 谢镜辞:好气。 谢镜辞再次被自己气成河豚,动作僵硬地收回长刀:“下次好好打。” 裴渡:“……嗯。” * 四人从玄武境里出来,已经临近傍晚。 孟小汀满面桃花地高高兴兴回了家,在晚餐餐桌上,谢疏宣布了一件大事。 “小渡不仅动用禁术,对身体造成极重的强压,还在重伤下接了裴风南的一掌,虽然补脉能恢复大半修为,但若想变得与往日无异,还需要诸多天灵地宝作为药材。” 谢镜辞:“所以呢?” “咱们家的药房里能找到其中绝大多数,唯独差了一味‘寒明花’。” 谢疏咧嘴一笑:“可巧,七日后即将举行的问道会里,获胜之人得到的奖励,就有这朵寒明花。” 莫霄阳好奇道:“问道会?” “是近年来大热的一项大比。” 云朝颜耐心解释:“问道会诞生于玄武境的兴起。在问道会中,修士们只需通过神识进入玄武境,就能前往人为制造的幻境,并展开角逐。” “值得一提的是,问道会的规则非常有趣。” 谢疏给她递了杯茶,接话道:“它是一年一度,每一年都会换一种全新的规则――比如上一届是让所有修士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取胜;至于再上一届,则是宝物争夺战。” 玄武境中的修士不会真正死去,因此问道会向来玩得很开。 不但规则每年都在变,就连地图也是由人为创造,随心所欲发生着变化。 非常有意思。 “我和你娘商量着,你正是需要复健的时候,霄阳又想去见见更大的修真界,去参加这个玩玩,也算一举两得。” 谢疏见没人反对,兴致更高:“就算输了也没关系。所有其他人拿到,我们花钱买下便是!” 莫霄阳的一口水差点噎在喉咙里。 原来这就是穷极奢华的世家大族,真是好有底气! 谢镜辞本就对这种大比很感兴趣,之前一直碍于学宫试炼没能参加,这会儿乍一听到,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我没问题。” 莫霄阳:“我也!” 剩下的裴渡亦是点头。 “这几日,你们就养精蓄锐,好好做准备。” 谢疏说话总是噙着笑,稍一停顿,兀地扬声:“小渡,同我一并出去散散步如何?” 这个邀约来得毫无征兆,裴渡不明白对方用意,只能乖乖跟上。 冬日的云京也在下雪。 道路两旁的树木尽是光秃秃,唯有雪花充当了枝叶的角色,一簇簇地聚拢又散开,把枝头压得沉沉弯下腰,如同用冰雪砌成的长竿。 脚踏在地上,会传来绵软轻柔的簌簌声响,与谢疏的声音一同传入耳边:“昨夜睡得可好?” 裴渡低声应答:“嗯。多谢谢前辈。” 谢疏似乎笑着叹了口气。 “你突逢巨变,心里一定不好受。镜辞那孩子和我一样,都不擅长安慰人,如果她说过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我代她道歉。” “没有。” 他瞬间接话,说到一半,语气里莫名生了些涩意:“谢小姐……很好。” 谢疏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略微放松一些。 “她既然带你回来,说明打从心里认同你。至于我和朝颜,你知道的,修真界那么多年轻小辈里,我们最中意你。” 他的声线浑厚温和,搭配上那张酷似穷凶极恶之徒的脸,总觉得有些违和。 “你很出色,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如今的低谷只是一道坎,而非爬不上去的渊,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至于家,不要去想那群姓裴的蠢货,把我们当作家人就好。” 谢疏一字一句告诉他:“一切总会变好的。无论如何,你身边都有人陪。” 心脏跳动的力道一点点加大,他几乎快要无法抑制住心口极速上涨的温度。 如同在黑暗中孑然前行的旅人,终于触及到一团久违的火光。 “前辈。” 裴渡本应说些感激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染了浓郁的涩:“我不知……应该如何谢您。” 谢疏朗声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 裴渡半垂了眼,指尖无意识地勾上袖口。 在裴家,他几乎从没听到过这三个字。 裴风南最初收养他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无非是因为一张与已故大儿子相似的脸。 那个时候,裴渡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另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替身,或是说,用来取悦裴家夫妻的工具。要说地位,连府中的小厮都在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