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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黯然了一瞬,看向云琇欲言又止。 十岁出头的少年,稚气未脱,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与康熙如出一辙的凤眼亮晶晶的,带着纠结与难过,让她心下一软,这孩子又遇上了什么事? 云琇摸了摸胤祺的脑袋,轻柔地推了他一把,“去和弟弟玩一会儿,额娘同你二哥说说话。” 胤祺左瞅瞅,右瞅瞅,按下了满是求知欲的好奇心,一本正经地哦了一声。 他溜达到了摇床跟前,踮起脚,俯过身,伸手扯了扯胤禟饱受其害的开裆裤。 见一扯不中,他嘟囔了一句:“还挺牢。” 胤秌:“……” 面前凑来一张白嫩嫩的大脸,险些把九爷吓到了。 他悲愤地想,一个两个的都和爷的开裆裤过不去,谁惯的臭毛病?! 小五单方面玩小九玩得不亦乐乎,那厢,云琇挥退了宫人,就听太子提起了索额图。 近日来,太子心里存了事。 皇贵妃难产,还有胤祚中毒,其中有没有他叔祖父的手笔? “……叔祖父虽有私心,却是一心一意为了家族,为了孤。”太子小声道,“我从不怀疑这些,可……他插手的太多了。” 他的声音里带了沉重,还有举棋不定的迷茫。 从小,有索额图的引导,太子对母家越来越亲近;因着早逝的仁孝皇后,这份亲近被放大了好几分。 康熙从不阻着太子,他也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经历了屏风一事,太子心中恍然又纷乱,叔祖父……竟插手皇阿玛的后宫! 联想到宫里接二连三的暗潮,太子心下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惶恐地想,万一皇阿玛查明了一切,毓庆宫能得以保全吗? 想起胡广胡明的供词,太子的眼底含了凛冽,下意识地抿嘴,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了一点 他被索额图带着,陷入了一个被动的境地。 云琹面上诧异,实则内心是惊喜的。 索额图,赫舍里氏,他们几乎与太子绑在了一条战车上。想要安安稳稳地当她的太妃,就得拆了战车,但此事需从长计议。 太子还小,一切都来得及,可现下他竟自个儿醒悟了! 她望向窗外的一草一木,笑了一笑,不评价索额图的事儿,转而轻声道:“其他的暂且不论,你说,皇上会喜欢一个被母家掣肘的储君吗?” 太子抬起头,脸色霎时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除了寄送佛经之外,宜妃的洗脑业务开遍了整个皇宫,贵妃娘娘与太子殿下都是她的忠实顾客。 贵妃:冲! 太子:冲鸭! 皇帝:??? 第48章 云琇的问话很平淡,甚至微微笑着,却如尖锤一般,打破了横亘在太子心间的模糊屏障,把历史长河之中,皇位更迭掩盖的“真实”,摊在了胤礽面前。 太子还小,远远没有到被母家掣肘的地步。等到上朝参政,与赫舍里氏的来往更加频繁,被索额图裹挟得脱不开身,从而陷入党争漩涡之中……到那时,他的身上承载了无数人的期望,就算不想继续下去,也有人推着他朝前走。 等兄弟们长成后,流露出夺嫡的念头,他便再无退路了。 即便濡慕皇父,可身边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煽动他的野心,长此以往,父子感情哪能不出现裂痕? 皇上和胤礽,谁都委屈。 阿玛委屈儿子亲昵外人,不孝不悌;儿子委屈阿玛偏心多疑,朝他的母家下手。谁也不肯坦诚相待,父子间的信任就不在了。 委屈累积到一定程度,总会造成天崩地裂的后果,不是颠覆朝纲,改朝换代,就是……废太子。 梦里皇上宣读诏书之时,泪流满面,几欲咳血,哭得几乎昏厥过去。除却信任的裂痕,朝堂大势让他不得做下如此决定——明珠倒了,索额图也倒了,与索额图共生的皇太子殿下,不适合再做储君了。 他就算舍不得,也不能不舍! 云琇自大梦一场,明悟了许多,前世看不透的道理也渐渐明白了。 自古以来最得圣心的,不是外戚,不是权臣,而是纯臣和孤臣。自太子被废后,四阿哥才有了另起炉灶的念头,平日里谁也不亲近,只默默做着实事,不似八阿哥那般结交朝臣,贤王之名遍布天下,几乎告诉所有人,“我对龙椅有着兴趣”。 最后的赢家是谁,自然不需多说了。 她见胤礽面色大变,轻轻叹了一口气,眉眼柔和地看着他,语调悠远:“你宜额娘不过一介深宫女子,自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是明珠与索额图的争端,万一牵扯到了太子爷,牵扯到了大阿哥,你说,皇上愿意看见兄弟相残的场景吗?万岁是明君,一旦雷霆震怒,谁也承受不起。” 太子听着,表情渐渐怔愣,像是听痴了。 是啊,皇阿玛是明君。八岁登基至今,智擒鳌拜,平三藩、复澎湖,创下丰功伟业,早已把大权掌握在了手里。 谁也不敢违逆皇阿玛的意思,便是索额图,皇阿玛要罢他的官,他也只能摘了乌纱帽,灰溜溜地回府去。 叔祖父成了权臣,又何尝不是皇阿玛制衡明珠的棋子? 若与索额图牵连太深,他也会身不由己地成为一颗棋子,为皇阿玛平衡朝堂而活,再也没了登顶的可能。 太子神色凝重起来,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他虽年幼,却已精读史书。如迷雾散尽,寒意钻入心间,胤礽手脚发冷地想,古往今来,若帝王是强势的君主,几个太子能有好下场? 他是元后嫡子,一出生便册为储君,受尽万千宠爱,从未担心过皇位的归属,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老大时不时的挑衅,不过给他带来了些许麻烦;叔祖父告诉他,明珠想把胤禔拱上皇位,他是信的,却把它当笑话看。 ——皇阿玛说,孤生来要继承他的江山,明珠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可现下,他艰难地、恍然地,推翻了这个根深蒂固的念头。 十岁出头的小太子,恍恍惚惚地站着,如整个人推翻重组了一般,抬脚的步伐都是发飘的。 许久许久之后,他吸了一口气,面颊微鼓,满心满眼都是后怕。 “宜额娘……”他空白着脸,讷讷道,“有关叔祖父的事儿,孤……孤明白了。” 云琇笑了起来,第一次僭越地伸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轻轻地下落,摸了摸太子的发辫。 诸位皇子里头,若论天资,谁也比不过胤礽。她不过隐晦地提了一提,这孩子便能领会其中之意,或是举一反三,让人欣慰不已。 云琹满意了。 随即她忧愁地想,若胤祺和胤禟有这样聪明的脑子,该多好? 见时辰不早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