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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沉默中,谢秉言默默给纪慕夏添饭夹菜,纪慕夏一低头,便看到碗中全是自己爱吃的。已经分别这么些年,他还记得吗?纪慕夏心思微动,再看谢秉言时,眼里多了许多复杂的东西。……吃完晚饭,贝利亚魂不守舍的走出堂屋。纪慕夏忍不住了:“你不如留在这里,这里最安全。”看贝利亚这样的状态,又是受伤又是心神恍惚,即使有危险也反应不过来。贝利亚却在门口站了站,低声喃喃道:“若是死了,两个人做一对也正好……”纪慕夏一愣。原来,这二人不仅仅是普通朋友吗。回过神来是,贝利亚已经背影惶然地走远了。而谢秉言却在一旁低语:“如果换做是我,宁愿一起死在游戏里,也好过一个人苟且偷生。”都世界末日了,他也没有父母牵挂,就这么陪着所爱的人一起死在游戏,也是一种别样的浪漫。谢秉言说这话时,目光隐忍的看向纪慕夏的背影。纪慕夏心思微动朝他看过去时,谢秉言却迅速挪开视线,淡淡道:“大家都走了,我们该休息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把那个NPC叫出来问话?”谢秉言指着头顶上的匾额询问道。所谓灯下黑,明明就在眼皮底下的东西,很多人反而发现不了。就像是“耕读传家”四个字每天挂在玩家的头顶,玩家却没注意到这是庭院里唯一白天也能正常出现的文字。两人之前把匾额拆下来研究一番,重新挂上去时,位置自然有所变动,但是也没有一个玩家发现。匾额里的NPC,便是那位因为文字狱获罪的徐大人,徐正芹。可惜的是,徐正芹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鬼魂有些神志不清,嘴里神神叨叨一直吐词不清的念着什么诗歌词赋,之前二人询问话时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不急。”纪慕夏的目光缓缓挪向室外。黑漆漆的夜色里,有一盏盏白色的灯笼,隐隐约约在移动。谢秉言突然失声:“那是什么!”他刚刚一眨眼,看到白灯笼里,似乎有人的面孔闪过。他的叫声仿佛惊扰了那些白灯笼,把它们吸引过来,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了堂屋的门口。“徐家人的亡魂。”纪慕夏倒是冷静,“你觉不觉得,这些灯笼像一个个人头?”谢秉言:“你的意思是,这些白灯笼是……”“徐正芹被腰斩而死,其他徐家人大部分是被砍头。”“但是在那之前,徐家人被屈打成招,受了很多刑罚。”那些刑罚,就是如今玩家的各种死法。徐家人遭受的一切,在玩家身上重复了一遍。徐家有给家人点长明灯的习俗,在这些人死后,亡魂没有残留在刑场,而是回到了自己家园,变成了一盏盏鬼火灯笼。玩家以为,这一局游戏没有NPC,却不知NPC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纪慕夏闭了闭眼。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毕竟是游戏,不能以常理论之,这一次有灯笼和匾额各种形状的鬼怪NPC,谁知道以后的游戏里有没有更奇怪的NPC?“他们不敢进来?”谢秉言一直警惕着外面的白灯笼,怕他们记仇的冲进来报复,但是白灯笼只在门口拥挤着,上下颤动跳跃着,并没有跨过那道门槛。“对,所以我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纪慕夏的目光看向那本家谱,“因为,这里有它。”“这个玩意在徐家人眼里,是不祥的死亡之源。”“洼田友江被腰斩,除了因为在墙壁上沾染到徐家人的血和怨念,最主要是念了上面的诗。”“什么诗?”谢秉言奇怪道,“哪一首?”白天他们摘下匾额后,家谱变成旧的模样,但是上面血迹糊的到处都是,而且字迹模糊不堪,纸张也有残破,无法看到所有的字迹。“徐正芹嘴里一直念的那首诗。”纪慕夏轻声一叹,却没有再往下说。谢秉言稍微一想晁代成的死因,便明智的住嘴没有继续往下问。外面的白灯笼躁动着想吃人,看到室内两个人闲聊着十分淡定的模样,一个个透明的人影终于忍不住了,从白灯笼里飘了出来。尽管已经知道这一盏灯笼是一个人头一个死者,真正面对密密麻麻瞪着自己的亡魂时,谢秉言还是有些心里发怵的。满院子的幽灵鬼怪盯着你露出吃人的眼神,不可能不紧张。纪慕夏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把手,仿佛在闭目养神。谢秉言不得不佩服他的心大。谢秉言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双目仍然炯炯有神的盯着外面的幽灵。双方用眼神交战,彼此都很斯文有礼,十分的君子。看得多了,谢秉言竟然觉得对方有点碍事,这不是灯笼,这是一群电灯泡。原本好好的二人世界,多了一群幽灵,看着真是不顺眼。这么一想,谢秉言淡定多了。“字纸塔,字纸塔。”纪慕夏低声念道,“你知道字纸塔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谢秉言摇头。纪慕夏如同说睡前故事一般,缓缓叙述起那个长长的历史故事。字纸塔,亦称惜字塔、焚字库等,始于宋代,明清已相当普及。那时文人大多会选在文昌帝君生日,即农历二月初三之时,举行盛大的祭祀。这便是纪慕夏和谢秉言曾在书房的残缺信件上搜集到的信息的来源。以纪慕夏的工作和学习经历,也曾在其他史料上看到过字纸塔的记载,因此能凭借三言两语便知道其中的真正含义。文昌帝君的祭祀不同于其他神明,享用五谷三牲,他享用的,是字纸,是读书人使用过的废纸。“将字纸在字纸塔中焚烧,然后把烧完的字纸清理出来,装入特制的木盒,在鼓乐声中恭送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