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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把脑袋埋在雪地里:“安……安大少爷……安荣死了!”不是安瑜。霍之潇提起的心猛地砸下来,急促的心跳声逐渐远去,眼底的红血丝也淡了。男人放下枪,马靴踢开了面前的雪,随意道:“死了?”“死……死了。”“安瑜呢?”婆子瑟瑟发抖,不敢说话。霍之潇却什么都知道了。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爷!”警卫员以为霍之潇要开枪,硬着头皮来拦。倒不是觉得婆子杀不得,而是怕事情传到安小少爷耳朵里,他们家少帅到手的老婆又没了。霍之潇却只是在婆子面前顿了顿,继而绕过她,将枪重新塞回枪套,大步地往外走。“少帅,少帅!”警卫员苦笑着追上来,“您现在上安家,不太合礼数。”尤其是这般……杀气腾腾地冲过去,着实吓人了点。霍之潇从下人手里牵过了自己的战马,翻身跃上:“什么是礼数?我说的、我做的,才是礼数!”言罢,扬起马鞭,伴着众人的惊呼,冲进了朦胧的风雪。与此同时,安家。安荣的棺材是早就备下的,当时算是冲喜,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帮安荣换上干净的衣服,安瑜也被几个婆子抓住,粗暴地清洗一通,换上了白色的孝服。他听婆子们毫不避讳地说:“安俏当上填房后,这小少爷就要嫁给城东边那个瞎了眼的土财主了吧?”原来,没有姐夫的出现,安老太太就会把他许给瞎了眼的土财主。安瑜竟然不觉得意外。若是安老太太将他许给好人家,他才感到奇怪呢!但他不能嫁。若是不让他碰见霍之潇,或许人世间的姻缘早已不在他在乎的范畴内,可安瑜浑浑噩噩地挣扎了快十八年,忽然遇上了霍之潇。犹如漆黑的深夜里亮起的一点光。他终于决定为自己活一回了。他要姐夫。他只要姐夫。换好衣服的安瑜又被婆子们扯到了灵堂里,安老太太和大房已经哭过了一轮,正捏着帕子,边抹眼泪边说话。而安瑜身后不知谁踢来了一脚。他站不稳,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安荣的棺材前。苗姨娘的抽泣声从人群外传来。安瑜没有回头,他知道现在回头,只会给苗姨娘带来麻烦。安家人已经给姐夫送去了新人,再也不会顾忌他的身份,这是要算总账了!毕竟……在他们看来,安荣是被安瑜间接害死的。要是没有安瑜在霍之潇耳边吹耳旁风,安家的大少爷怎么会死得这么窝囊呢?!安老太太手里的茶碗砸碎在了安瑜面前。“磕头。”安老太太半合着双眼,像条毒蛇,竖起的瞳孔死死地盯着他,“给你哥哥磕头!”安瑜直挺挺地跪着,恍若未闻。“磕头!”安老太太冷哼一声,示意他身边的婆子下手。安瑜的后颈立刻被人粗鲁地按住,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地上扑去。“阿瑜!”苗姨娘见状,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长幼尊卑?拨开人群,扑过去抱婆子的腿。混乱中,安瑜的小臂被瓷片划出了深深的口子,苗姨娘也被婆子一脚踹开,额角磕在棺材上,伤口瞬间涌出了深红色的血。“反了,反了!”坐在上座的安老太太气青了脸,扯着大房的手腕,蹒跚地走到安瑜身边,抬起裹过的小脚,对着他的脸作势要踩。砰!石破天惊的一枪打破了灵堂内的混乱。宛若锋利的刃,生生划开了闹哄哄的人群。安瑜抱着受伤的小臂,迎着光看不大清屋外的景象。霍之潇却将屋内的情状看了个一清二楚——他的小阿瑜瘫坐在地上,脸被头上宽大的白色孝帽遮掩,只露出半个苍白的下巴。古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偏偏安瑜穿着白色的孝服也好看。即便心头的怜惜早已压过了旁的想法,霍之潇心头还是闪过了一丝旖念。“姑爷?”安老太太抬起的脚不知不觉缩了回去,却因为没看清地上的瓷片,硬生生踩下去,登时疼得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栽向了安荣的棺材。婆子们闹哄哄地要扶。霍之潇忽而往前迈了一步,军靴咔嚓一声砸在地板上,众人的动作便齐齐慢了半拍。于是安老太太就这么摔在了棺材上,人差点都摔没了。灵堂里又是好一番兵荒马乱。安瑜却不在乎,因为他握住了霍之潇伸来的手,扑进了姐夫温暖的怀抱。他眼里溢出一滴又一滴guntang的泪,死死地抱着霍之潇脖子,不肯撒手。“阿瑜,以后别离开姐夫的视线。”霍之潇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抱在身前,担忧道,“好不好?”安瑜哪里说得出个不字?他呜呜地哭着,一边哭,一边点头,惨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丝丝血色。真好,安瑜想,姐夫来接他了。“姨娘……”高兴归高兴,安瑜还惦记着苗姨娘。就算不能当着世人的面叫一声“娘”,他也不会忘,苗姨娘才是他真正的娘!“姐夫晓得。”安瑜安了心,把下巴搁在霍之潇肩头,又啪嗒啪嗒掉了几滴泪。这回是高兴的泪。姐夫身上的军装还沾着他熟悉的风霜。霍之潇这是发现他不见了,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姐夫……”安瑜心里暖成一片,软着嗓子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安家?”“有警卫员看见你和安家的下人说话。”霍之潇说到这儿,眉头再次蹙起来,“日后出门,必须带着警卫员,等天暖和些,我教你打枪。”“我不想学。”安瑜稍稍缓过神,思绪就活络多了,也忘了胳膊上的伤,兴冲冲地摇头,“有姐夫呢,我学打枪做什么?”霍之潇不置可否,只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看样子不像是听进去他的话的样子。安瑜也不在乎,他搂着姐夫的脖子,双腿都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直到他穿着孝服回到帅府,才想起冷冰冰的现实。安老太太送来了一个安俏,而他应当为大哥守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