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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的飞血虫撞个正着,千钧一发之际,他护了一把楚行云脑袋,将他推进机关里,同时手拈来一片杏花,以花传力,一拳打在慕容踩过的点上——“咯噔”一声,机关猛地一合,地面的洞消失了。飞血虫从上方呼啸而过。至于谢魂灵,除了楚行云世间万物都碰不着他,安全得很,他一手拽着牵魂丝,一边慢慢沉进地里。此时谢流水才是灵魂同体的主位了,楚行云被他这么一拽,一时竟落不到地,只能浮在空中。还好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慕容听见楚行云也进来了,极为感动,大发感慨,一时间,飙了满地东北话,听得楚行云在这阴森森的鬼洞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谢流水慢慢下落,非常豪气地一把搂过楚行云,楚行云看了他一眼,谢流水回瞪:“别看我,我这不是耍流氓。你看,你都好几天没练武了,武功尽失之后你尽在偷懒,我帮你好好练习一下,今天的练习就是:当你被敌人搂住时,要如何脱身?”“……什么情况会被敌人搂住?”谢流水歪过脑袋,回:“比如,敌人是我呀。”“……”楚行云将毕生所学的脱身法全招呼在谢流水身上,然而竟如蜉蝣撼树,谢流水的力气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楚行云现下做的,就像以凡人之力劈尽黄河水,做梦。算了,小人如草去还生,随他吧。四周太黑,楚行云看不见任何东西,却发现谢流水一直在盯着前面的某处看,遂问他看见什么了?谢流水魂灵之体,黑暗中自然可视,但他却不答,指着左边道:“那里有个灯柱。”楚行云招呼慕容来,两人一齐将灯点亮,于是看清了,此处是一间石室,略大,光照不了全部,只能看清前面有一幅浮雕画。这画过于拙劣,用浮雕来形容它实在是对艺术的贬低,楚行云想了想,这玩意就配叫个“凹凸画”。左上角有个月亮,是一轮满月,呈半球状突起,而右下角的石墙被凿凹成了碗状,表现出一块碗倒了,然后在碗口上泼了些白颜料,整幅画便结束了。虽然这幅画并不诡异,但也实在匪夷所思。慕容公子并未经历过人头窟的石刻画,以为是谁的涂鸦,并不放在心上,开始和楚行云滔滔不绝,讲他方才的惊魂一刻。原来慕容掉进洞底后,不知又踩了什么,然后跑出两个鬼孩子,他差点被抓住,故而大喊大叫……楚行云一听,这不对劲啊,立刻问:“黑灯瞎火,你怎么看得见鬼孩子?”“不!你信我啊,我……我也不造咋回事儿反正就能看见,备不住那瘪犊子能发光?我送他俩一掌,结果虫就来了,硌应死人!”“那……这俩小鬼出现后,就学你丫鬟开口叫你‘少主’了?”“不楚行云你甭蒙我啊!那玩意儿咋会说话哪!”“你什么意思?”“当时没人叫我,那玩意儿也压根儿没声,楚行云,你这边啥事儿?”楚行云一寒:“我听见你的丫鬟在叫你‘少主’。”慕容猜测是不是当时恰好麻儿、豆儿在喊他,正好重合了。楚行云却觉得不像,习武之人、听音辨位是基本,那两声“少主”,与慕容喊叫的方位、距离都是一致的。一时掰扯不清,两人皆没办法,慕容钻研起灯柱,想如何卸下来方便携带。楚行云看谢流水看那画看得认真,于是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吗?”谢流水一副文人品鉴的模样,评道:“这幅画看似简单,实则意境深远,是难得的传世之作呀!楚侠客,你看,他上边弄了个月亮,却没跟风画些彩云、花鸟,而是很神奇地弄了块碗,碗里还有泼出的白粥。”“所以?”谢流水很认真地看了一眼楚行云,接着转回凹凸画,双手一环,抱住后脑勺,漫不经心道:“月亮只有高高挂在天上,那才叫月亮,要是它掉下来,成了人触手可及之物,那就不是什么白月光了,恐怕到时,连这一碗泼在地上的烂稀粥,都要比不上。”楚行云洗耳恭听,正准备听谢流水接下来如何解读,结果发现他竟然讲完了?还转过来满是自得地问:“楚侠客,你瞧,深远不?”这都什么跟什么!楚行云在心中翻白眼,他听不懂,也不想听谢小鬼瞎扯淡,遂转头去帮慕容卸灯柱。谢流水在他身后默默看他,笑一笑,无可言语。慕容确有两下子,三下五除二,已麻溜地将灯柱改装好,成了随手可拿的灯把子,楚行云拿来试了试手,正举起来时,忽然发现画上那个半球状的月亮,动了……又动了……接着突然消失了!楚行云心一下吊到嗓子眼,他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月亮,那可能是……什么东西的后脑勺……骤然间,那东西转过头来!没有眼白、全是乌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鬼孩子!第十八回飞血虫3这回不等谢流水提醒,楚行云拽起慕容扭头就跑,只听身后窸窸窣窣,鬼孩子张开嘴,尖叫着从凹凸画里跳出来,穷追不舍,一边跑一边发出极其尖锐的噪音,像细铁丝刮擦刀片,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别听!”谢流水赶紧伸手捂住楚行云的耳朵,慕容听得耳朵痛,也自己捂住双耳,两人夺路而逃,像无头苍蝇似的在鬼洞里乱窜。谢流水作打头,楚行云则跟着牵魂丝不停地跑,他隐隐觉得这是个蜂窝溶洞,洞里有洞,互相穿插,某些地方被人为改造成了石室、甬道,并安插了机关,但大体还是天然而成的,这种洞xue有的能绵延数千米,地底下一片昏黑,要是没个指引,得活活绕死在这里。楚行云想着,就想问问前头引路的谢流水到底有没有个方向,然而话已出口,却半天没个回应,楚行云觉得奇怪,正准备拽拽牵魂丝,却忽然发现他的左手小指上,没有那一圈丝了。心中骤然一凉,楚行云突然又意识到,四下里,太黑了。慕容跑出来时,分明是带了灯把子的,他正欲回头去问,却发现头扭不过去,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只能机械地往前跑,一直跑……隐隐约约间,楚行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一开始并不真切,越跑这声音就越清晰,像皮靴踩在吱呀吱